除夕夜。

屋外鞭炮齐鸣,屋内孩童哭闹声不断。

安抒抒盯着手中紧捏的离婚协议书眼眶发酸。

算了,还是等过完年民政局上班了再摊牌。

毕竟都忍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天。

她将离婚协议书锁进柜子里,便出门查看为何孩子哭成这样。

“太太,我已经将酒店送来的年夜饭摆放好了,但先生和老太太她……”保姆李姨左右手各抱个粉雕玉琢眼泪鼻涕挂一脸的小女娃,脚下还有一个小男娃,站在门口有点局促,欲言又止。

安抒抒笑了笑,将手中的红包递给她,又将她手中的两个孩子接过,感激道:“你也快回家给孩子们做年夜饭吧,谢谢你了。”

李姨有点担忧地看了看安抒抒手中的孩子,回头瞥了眼客厅里嗑着瓜子刷手机哈哈大笑的恶婆婆,最后扫向阳台上正不知和谁打着电话的男主人,下定决心道:“太太,我初二就回来,你可要照顾好三个孩子。”

安抒抒鼻子发酸,这个家也只有李姨会关心她和孩子了。

她明白李姨的顾虑。

因为过年,家里的几个保姆全都放假了。

照顾三胞胎孩子的重担将全压在她一人身上。

她的婆婆是个只会挑拨离间伸手要钱的主,从她生孩子到孩子两岁,更是连抱都没抱过孩子们一次。

而她的丈夫周启樾更是在两年前他离婚的小青梅出国回来后,日日打着照顾妹妹的幌子从不着家,说苏筱柔孤苦无依,带着三条狗很可怜。

可他不知道,带着三胞胎经营丧偶式婚姻的她,在那些保姆眼里更可怜!

此时,阳台上的周启樾打完电话,转身火急火燎朝她走了过来,面带愤怒责备道:“都怪你上次生日宴上发疯,害得柔柔带狗狗们跑去无人区,现在出车祸昏迷不醒,她要是死了,你就忏悔一辈子吧!”

安抒抒张了张嘴刚想辩解,他却连看也不看哭闹不止的孩子,迫不及待一把推开她夺门而去。

婆婆在一旁听到动静,阴阳怪气起来,“你就作吧,大过年的一家团圆,也就你能把自己老公气走。”

安抒抒不想理她,独自哄着还在哭闹的二宝和几个孩子一同去吃年夜饭。

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最终却只坐了他们。

极其可笑!

她的老公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依旧跑去和别人团圆。

正想着,刚停止哭闹的二宝坐在儿童餐椅上突然吐了起来,边吐边哭!

安抒抒惊叫着跳起,大喊婆婆过来帮忙。

婆婆骂骂咧咧走过来瞥了眼她和小女娃,三角眼睨了眼她眼中的赔钱货孙女破口大骂,“大过年的,你鬼吼鬼叫干嘛,是怕明年一整年不晦气吗?不就是吃坏东西吐了……”

“妈,你帮我照顾下大宝小宝。”安抒抒强压下内心的慌乱以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不想和重男轻女的婆婆有过多争吵,来不及换鞋便抱起哭闹不止的二宝急匆匆冲出了门。

当她百米冲刺般跑到地下车库时,发现车库里的六辆车全都消失不见。

孩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哭闹声响彻空荡荡的地下车库。

没一会儿,哭闹声停止,怀中的二宝浑身剧烈抽搐起来。

那一瞬间,她觉得全身如坠冰窖。

她发疯般地冲向大马路拦车,连脚上的棉拖跑掉了都不知。

可是除夕夜,又有谁不是赶着回家吃年夜饭呢?

拦不到车的她一只手抱着痉挛不止的宝宝,一只手哆嗦着打120。

可是对方却说因为除夕夜人员紧缺,救护车估摸需要半个小时后才能回来。

她放下手机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都在发抖。

怀里往日里软乎乎的小人如今已经口吐白沫,不住地翻着白眼。

一阵凛冽的北风吹过,刮着马路两旁大树上挂着的大红喜庆灯笼如指引人通往绝境的指示灯。

夜里的温度此时已接近零下10度,纷纷扬扬的雪花缓缓飘落,如漫天的蝴蝶在庆祝着新年的到来。

冰凉湿滑的马路上,一个身着单薄睡衣光着脚的女人冲向马路中央。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求你你们了……”

一声声绝望的哀鸣声,淹没在川流不息的车流声与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

安抒抒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无助地向来往的车辆祈求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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