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亚于在地下深渊看到活着的生灵。一时间不知该喜悦还是恐惧。

“我们走过去看看。”索拉再次拉上王昧的手。

沙坑其实深度很深,但坡度也很缓,因为距离实在很远。索拉估摸着又走了几公里的距离,等到近了,地势变得平坦,索拉也看清雕像的模样。她面朝深坑中心,背对着他们,拥有妖精一般的纤细腰杆,丰满的臀线,笔直矫健的长腿,一头瀑布一样的长发及腰,甚至他能看到发梢根根在风中摇曳。

似乎风又带起一缕烟尘,扰动了索拉的视线,等烟散的时候,女人在他眼前消失。

忽似天地旋转,索拉摔倒在地。

一股浩大的威压充斥他的意识,一瞬间似乎让人感觉自身为蝼蚁面对巨人,一种生命意识层次上的压制,令他侧身躺着,动弹不得。

因为视角的原因,他只看到那人一击将王昧打飞,鲜血的泡沫在空中散成一道拱桥。

“住手!”索拉因为绝望而赤目,不能动弹的威压出现一丝松动,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从他沙哑的喉咙吼出。

似乎他的出声起了效果,那人停在王昧脚边,像是捞起一具破玩偶一样把她捡起来。

“你是……”随着女人从眼角的余光走进视线中,索拉惊恐的发现,出手之人竟然是徐藉丽。

徐藉丽面无表情,像是不认识索拉一样,看他的眼神冰冷。

但很快她的表情有所缓和,幽冷好听的声音说道:“没事,我没有杀……”

话音未落,一道黑风一般的身影从一旁突现。徐藉丽有些惊讶的看向来人方向,单手只是简单的一个结印,一朵兰花绽放在她身前,形成一圈虚幻而湛蓝的屏障。

屏障异常的结实,男人快若奔雷的一击在它面前不得寸进。但这一击看似迅猛却也只是虚招,男人毫无停顿的一转折,像是黑色的闪电拐过一个折角,一把带走索拉。

“父亲?”索拉呆住了,他从未想过会在此情此景遇到这个男人。那一刹那这个背影带来的安全感又被理智冲散,既然异能局高干出现在这里,那么他们黑裌为什么会被卷入这场灵异领域的斗争,遭遇的一切也就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只是他不明白。他们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很多年都没怎么联系。但男人也从未把危险如此真切的带给他,只为了让他获得所谓的“虚无”么……明明没能继承“家承”的他,连为母亲复仇的想法都没有资格,只能压在心底;明明从九岁那年开始,男人就独自走向了自己的复仇之路,一年不见几次;明明男人向他许诺不再控制他的人生,让他走自己喜欢的路;明明已经加入黑裌,多少次面临绝境男人都不曾出现;明明每次去异能局都会扑空,每次过年收到的礼物,都会扔进垃圾桶里再捡回来……他们就这么别扭而彼此牵挂的活着,只因那个雨夜,破镜不再重圆。

……

“菲儿——”从庭院传来男人的痛彻心扉的哭喊。

“小索拉,你要活下去,快快乐乐的活着……不要,复仇……”女人不舍地看着儿子,苍白的手不再为他抹去眼泪,无力的放下。

陌生的大人们走了,男人姗姗来迟。

“爸爸,妈妈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了?”小索拉哭着捂着女人的伤口,血已经停止涌出,半个房间的地面都被染成红色。

“妈妈……走了。”男人麻木道。

“走了,走去哪了,妈妈不是在这里吗?”

“不知道。”男人摇了摇头。

“刚才那些人是什么人?是他们让妈妈变成这样子的。”

“不知道。”男人好看的双眸从未有过的狰狞,并没有让男孩看见,依然柔声道。

“妈妈走了,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男人痛苦的闭上眼。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小男孩不再一脸天真的看着男人,一瞬间,他的童年破裂了。

“她死了。他们……也要死。”

“妈妈,死了?”小男孩以前不明白死为何物,但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他现在忽然明白了。他哭着喊着要妈妈回来,不要死。

对于孩子的第一次死亡教育,是以他最爱之人为代价,男人一时也不知道怎样挽救他破裂的童年。

等孩子哭够了,男人抚摸着女人的尸体对他说:“索拉,虽然爸爸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有件事情是爸爸知道的,现在也要告诉你知道。”

“嗯……”

“我们每个人都会死去,越早明白这一点,越要想好这一生要怎样去过。”男人想要伸手去抱儿子,但他身上太脏,颤抖的手便收回了。他负手站着,背过身来。

“小拉拉,以后妈妈不在了,你也要听妈妈的话。让自己快乐的活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复仇的事,交给爸爸。”

……

索父皱眉看着提着小昧的女孩,这个女孩不像徐藉丽,但又确实是徐藉丽的皮囊,只是灵魂的“高贵”是他生平仅见。

见索申不愿回答自己的问题,索拉上前两步,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朝女孩嘶哑喊道:

“徐藉丽,你为什么在这,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对小昧出手?——咳咳。”

徐藉丽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忽然又有一道红色的身影向她袭来,目标直指她臂弯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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