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司机一路狂奔,因为已经是凌晨,路上车辆稀稀落落,司机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司机见缝插针地把车停在楼头,走进楼群,昏暗的路灯下,远远地就看见单元门口的台阶上,一个蜷缩着的瘦小身体坐在那里微微颤抖。
“妈——”一个颤抖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夜空,这声音里带着愧疚、带着不忍,但更多的是自责。他跑过去跪在已经睡着的妈妈跟前:“妈,对不起,对不起!”他没有叫醒妈妈,轻轻地抱着妈妈一边上楼一边轻轻地说。
三楼,门和上次一样敞开着没有关。房间不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一大一小两个卧室都是朝南,北面是一厨一卫。妹妹雪儿和妈妈住在大卧室,靠窗是妈妈的大床,和妈妈隔着一个床头柜是一张单人床,这是妹妹雪儿的。妈妈的床和雪儿的床之间,雪儿拉了一条幔帐,雪儿说妈妈睡的早,自己睡的晚怕打扰到妈妈。燕儿他自己住在小卧室,一张一米五的单人床,一个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双开门旧衣柜,一个三屉桌,房间就满了。这是雪儿上大学以后燕儿才搬进小卧室的,因为雪儿上大学不在家,有时寒暑假去勤工俭学也不回来,现在虽然在a市实习,因为经常夜班,医院离家又远,所以住在医院的单身宿舍,休息才回来住一晚。雪儿没上学之前是一个人住在小卧室的,燕儿在客厅里拉了一条幔帐,住在客厅里的折叠沙发上,晚上把沙发拉开就是床,就这样一住就是八年。
他把妈妈放到了自己的床上,又盖好被子转身准备去关门,衣角却被拉住:“燕儿,你回来了?吃饭了吗?妈去给你热饭。”妈妈说着就掀开被子要下床,被燕儿按住了。
“妈,不用。我吃过了,你快躺下。”燕儿又给妈妈掖了掖被角走出房间关了灯。
其实燕儿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他现在已经很饿了。可是他不想让妈妈挨累,妈妈太辛苦了。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七点他还要去酒店接刘飞和秀秀,然后送他们去医院。这是大成交代的,秀秀是来a市看腿的,也是大成安排的。
自从在车上遇见秀秀以后,秀秀就成了大成的一块心病,那么好的一个女孩,那么单纯、年轻、漂亮,如果一直跛脚,她这一生都不完美了。所以,当他听说市人民医院新来一名留学归国的骨科专家以后,就给刘飞发消息让他带秀秀过来看看腿。刘飞是陪秀秀来看腿的,这个治疗过程可能会很长,所以刘飞要在这里照顾秀秀。刘飞是福利院长大的,秀秀是大山里的孩子,他们没有太多的积蓄,也没有其他亲属可以帮忙照顾。为了解决生活问题,刘飞需要找一份不影响照顾秀秀的工作。
秀秀来这里看病,也是大成的意思,他请列车长把刘飞和秀秀接了过来。然后又让车牌号5411号出租司机燕儿哥把刘非他们接了过来。大成的物流公司也很需要人,但是因为这里距离市人民医院太远,不方便顾照秀秀。方展这边离医院比较近,照顾秀秀也比较方便。所以大成和方展商量了一下,就让燕哥送刘飞找方展。
燕儿双手枕在脑后一下犯困,索性就睡好了。
燕儿没有洗漱、没有脱衣服,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明天也许是他跑出租生涯的最后一天了,他把刘飞送到天佑集团就去交警队换驾照了。他想着这些年自己的家庭生活虽然不富裕,但是爸爸妈妈很相爱也很爱他,他自己也很懂事,从来没有让爸爸妈妈操心过。一家人都很开心,燕儿是幸福的。
燕儿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中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
那是燕儿十四岁那年,爸爸妈妈带他去水库玩。因为门票已经花了四十元,所以收费项目不想玩,爸爸妈妈就带他沿着水库四周溜达。走到园外观光台的时候,突然听见“轰”地一声,尘烟四起,随后就是哭声、喊声一片,听不清楚喊什么,大概都是喊着自己家人名字吧。尘烟慢慢散去,发生坍塌的地方简直惨不忍睹。好在燕儿已经十四岁了,有这种场景的承受能力。突然他看见一个小女孩满脸灰尘血渍,颤颤巍巍地从那堆废墟边站了起来,女孩没有哭,张开带着血渍的两只手臂,朝他们这边走来。燕儿飞快地迎着女孩跑了过去,两个孩子撞到了一起。燕儿给了女孩一个大大的熊抱,他要给她安全感,他轻轻地拍着女孩的背说:“别怕,别怕。有哥哥在。”
女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好一会抽抽搭搭地说:“哥,我害怕。”然后把燕儿抱得更紧了。这一刻女孩是懵的,她真的把燕儿当成自己的大哥了。
妈妈检查了她的身体确认没有受伤,她只是惊着了,妈妈问:“姑娘,你是和谁来的?”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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