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体质确实一流,李焱红在家里养了不到十天的伤,肩膀上那个巨大恐怖的伤口,就愈合得七七八八了。

伤口结了个很大的痂,再也不需要换药。

而刚好李焱红把家里这间破房子,连同房子底下那块地卖掉换来的钱,也正好用得干干净净。

李捕快也不知道该说是自己运气好,还是那個大夫的医术高明。

这天早上,听说李焱红伤愈的黄捕头,早早就来到他家里接收房产。

李焱红的这间“祖宅”,正是卖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足足30文铜钱。

这个价格,也让李焱红对此地的物价,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总而言之,就是铜钱的购买力相当高。

“郭西县这边十里八乡的,除了咱们曹县丞和黄捕头,还有蔡巡检,哪个不是穷得叮当响?”

周秀春过来帮李焱红搬家,因为知道李焱红失去了不少记忆,他很细致地对李焱红解释道,“铜板是很稀缺的,大家家里一般缺什么,都是自己想办法去弄。咱们郭西县本来也是中等规模的县,以前听说光是县城里头,就住了七八万人。

可后来不行了啊,从我爹那一辈开始,时局就越来越乱,皇帝一年一换,刚上来一个,连年号都还没宣布呢,到了年底,得,又死一个,又一个新皇帝上来了。搞得朝廷那边都不知道下一年该用什么年号才好,只能把死得比较早的那个皇帝贬了当王爷。

踏马的,这和死了还要鞭尸有什么区别啊?人家皇后娘娘本来刚死了老公,正难过呢。这下好,不光老公死了,她连皇太后都当不成了,皇后变王妃,养老钱都少一半,更踏马难过了。我还听说有死了老公的王妃,孩子被活活饿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周秀春话很多,李焱红觉得这是很大的优点。

因为这样就省得他多问。

不过老周的思路发散得这么离谱,那显然也是不行的。

皇帝那边的事情,离郭西县这边太远,和自己几乎扯不上什么关系,李焱红适时地打住道:“老周,郭西县后来怎么成这样了?”

“哦,就是兵荒马乱嘛。”

周秀春道,“一开始是隔三差五地征兵,外面老是有人造反啊,还有上头,新的皇帝上台,那就得搞自己的人马,老的那一批全都不要。除了像咱俩这样,世代吃皇粮的,咱们县里的青壮,基本全都被抓干净了。加上那些个逃去乡下的,饿死的、横死的,唉……”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小李子,咱们算不错了,好歹还有命活到现在。等再过些日子,等雪停了,我们就去投靠了康知府,那日子就好过了。”

你怎么知道,投靠康知府日子就能好过了?

李焱红心里有话,但憋着没说。

他看了眼周秀春的脖子,莫名很有一种想张嘴咬过去的冲动。

然后急忙又转回头,问道:“那县里那些以前被抓走的青壮呢?主家不要他们了,他们总该回来的吧?”

“回来?哪儿有那么容易?”

周秀春笑了,“皇帝一死,以前跟他的人,不是被打成反贼,就是跟着皇帝一起被杀死了。那些侥幸活下来的,根本不敢回老家。要么只能流落在外打家劫舍,要么就是隐姓埋名,躲到山里头去。不过现在啊,山里头也难啊,像咱们县的黑石山里……”

他欲言又止,不过这回李焱红并没追问。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李焱红已经知道,山里的东西是不能提的。

顶多只能感慨:“要是能有那位大师那样的神通就好了。”

周秀春道:“那样的神通,咱们这样的凡夫俗子就别想了。能把家传的武功练好,可以寻一个像康知府那样的主家,就算谢天谢地了。”

说了一圈,老周又成功地把话题转移到了康知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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