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方位吹来了一阵狠风,那些积在柳条上的雪,像被撕烂的纸屑,一股脑地泻在了我的头上,还有脖子里。那刺骨的寒意,让我惊得跳了起来,然后又下意识喊了一声“我草”……

电话那头的罗本,因为我这一声叫喊,陷入到了沉默中,半晌才又开口说道:“昭阳,都知道你是个禽(兽,但也犯不着把事儿做绝……要我说,就找个垃圾桶,把她给处理了……违法乱纪的事情,还是别干了。”

我也愣住了,一阵比他时间来得更长的沉默之后,骂道:“我要是禽兽,你丫就是畜生……得他妈多大个垃圾桶,才能把人给装进去。”

“马路上就有,我比划过了,不大不小。”

“你个京油子,别扯淡了……你在酒吧等我,我马上就到。”

“来的路上看着点儿,要是路上有能装人的桶,你给顺过来。”

“丫傻(逼吧……头回看见有人跟垃圾桶干上的!”

罗本恨恨回道:“你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全身上下就剩那六百块钱,全给搭进去了……”

我抖落头上的积雪,嘲笑道:“你就是不知道攒钱,要是像我,身上经常备个千儿八百的,就算遇到这事儿,还能剩个三五百块钱应急……也不至于这么气急败坏的。”

“你丫来了再说。”

……

赶到酒吧,里面已经没什么人,只有罗本背着一把吉他,站在乐瑶身旁,一边吸烟,一边虎视着她;罗本真是穷疯了,可在我眼里,这却不算事儿,我已经想好了劝慰罗本的说辞,反正钱就是个身外之物。

还没开口,酒吧老板娘便从一个我没察觉到的角落里走了出来,语气不善地问道:“你就是她朋友吧?”

“呃……认识,算不上朋友。”

“认识也行……她这还欠了八百六十块钱没结账,你赶紧给结了。”

我张着嘴,罗本则一副“你丫傻(逼”的表情看着我,半晌,我才开口对老板娘说道:“我这朋友不是已经给过六百块钱了嘛?”

“不够,她喝的都是洋酒,我把账单拿给你看。”

我这才低头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乐瑶,对罗本说道:“刚刚来的路上,还真看见一个垃圾桶,绿色的,能装的下一头猪!”

……

雪地里,罗本背着乐瑶,在昏黄的光影下,吃力的走着,我则一瘸一拐的跟着;走了这么几百米之后,他便将乐瑶丢在了街边的长椅上,喘息着对我说道:“这他妈要是一男的,跟我回去,跟你回去都行……摊上一女的,跟谁回去,都好说不好听的……你就说这事儿怎么办吧,反正我是背不动了。”

“你看你,平时不注意节制,真要你使劲儿的时候,你连我那房东老李都不比不上,老李快六十的人了,上次给我送了台洗衣机,上楼都不带喘的。”

“吹吧……你丫不是有攒钱的好习惯嘛,赶紧拿点钱,路边找个旅馆,把这尊神给安顿了。”

“你这他妈就没劲儿了,你又不是没看见,我那八百块钱也搭进去了。”

“我攒了六百,你攒了八百,丫的有什么区别?”

说完,罗本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我也点了一根,一起郁闷地吸着;一直昏睡的乐瑶,却突然笑出了声……

我和罗本又惊又恐,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看了看,她压根就没醒,好像是做了个梦,而后便又缩成一团,痛苦地呜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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