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梯在七楼停下。

解意抱着玫瑰先回宿舍,他需要用实物比量一下高度和颜色,挑个合适的花瓶。

因为刚才的事情,他一时半会无法彻底平复情绪,但在池遥承诺不会告诉别人之后,那只紧紧攥在他的心脏上、拽着他下坠的手似乎缓缓松开了。

好在她是池遥。他庆幸地想,虽然和她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超乎自己意料地信任她。

大概因为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好到在他心里很特别。

以至于,那天中午看见她的同事们明显忌惮他、讨厌他,比起生气或者失望,他更觉得难过和遗憾,她会在那些人的影响下对他防备、疏远,变得和以前负责他的Alpha医生没区别。

即使她那样做也完全没有错,可他就是不想接受那样的池遥,他没去找她治疗,其实是一种鸵鸟行为,因为排斥面对现实而选择了逃避。

好在她是池遥。她是特别的。

解意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但很快这抹笑意在门打开的时候又退去。

韦枫不仅在,还正在发疯的关头。

他似乎也刚回来,听见开门声看都没看一眼,正站在房间中央旁若无人地扒衣服,仿佛身上缠着什么令他窒息的藤蔓或腕足,恶狠狠地拽开,再抡着胳膊摔到地上。

量身定做的黑色军装衣裤之下是一套暴露的短装,露着纤瘦的肩膀和腰肢,短裤极为贴合身体,凸显出臀部的线条,大腿戴着黑色皮质腿环,脚趾涂着黑色指甲油。

那一切令他崩溃的装束被他从身上撕扯下来,他浑身赤.裸,脖颈与脸颊涨得血红。然而怒气还没发泄完,他又抄起置物架上日用品噼里哐啷地摔砸,嘴里歇斯底里地咆哮:“去死!都去死!王八蛋!人渣!都给我去死!”

解意将敞开的门掩上部分,只留下容他通过的间隙,进去后又很快反手关上。他见怪不怪地绕开暴怒的人走向自己的桌子,将花暂时放下,找出钥匙开储物柜的门。

他特意将易碎的花瓶收纳进柜子里,以防被韦枫不慎摔碎,碎片割伤人。韦枫虽然经常发疯,但从来不碰他的私人空间与物品,这也是他能咬紧牙关忍下来的原因。

解意从柜子里翻出大小、颜色各异的四个花瓶,和剪下来的花枝一一比量长度与色彩搭配,最后选出一个白瓷瓶,又抱着剩下三个花瓶重新锁回柜子。

韦枫发疯的地方从置物架转移到桌子上,把上面所有的书和日用品,或扫或摔,总之一定要弄到地上、砸得稀烂才甘心。

他们的桌子离得很近,解意瞥去一眼,淡淡道:“不要砸到我的花。”

忽然发出的声音像是一道信号,韦枫仿佛才发现解意的存在,“嚯”地转过身面朝向他,目眦欲裂地呛人:“我砸了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他一边说,一边拿桌上的物件往解意桌子的方向丢。但他毕竟不是真的精神失常,还存有些许理智,不过是故意挑衅以发泄情绪,实际上他丢的东西都擦着花枝的边儿落在座位底下。

解意清楚他的德性,不想和他吵架,只轻蔑地冷笑了一下。

“你笑个屁!”解意的反应瞬间点燃韦枫的火气,他知道他的笑是什么意思,嘲讽他雷声大雨点小。他像是被侮辱了要证明自己一般,摔得更凶更狠,手不择物,碰到什么摔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很烦?天天装没事儿人,就你稳重!就你包容!我……”

余光里韦枫举起一本半指厚的书,解意眼皮一跳,拍上柜门就去拉他的胳膊:“这个不能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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