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迷茫,竟无一人同行。
这着实是一种极为可怕的事情。
哪怕道心再是坚如磐石。
也不可能毫无动摇。
直到宋梵镜转头。
看见了紧皱眉头,望向那张法旨,眼中不愉近乎溢出言表,完全没有对于所谓的‘云鸾剑主’,有任何尊敬,
有的,仅仅是对她的处境感到担忧,生怕自己牵扯到她的宋柴薪时。
怀中的‘轮回残页’正在发烫,一行行字迹描绘成型。
看到宋柴薪刻在天书之上,真情实意,毫无弄虚作假的担忧。
宋梵镜平生以来第一次觉得,
自己能有对人放下那张‘面具’的可能。
...
三个月。
观剑林。
笼罩整个云鸾山的‘云鸾剑网’,维系着其中剑气不散的正宗剑器,云鸾,就镇于其中。
但剑碑,却是在观剑林的入口处。
凡是进入‘观剑林’中选取佩剑,亦或者参悟玄妙的弟子门徒,大都会从入口经过。
观剑林剑碑,充斥着剑林千剑的剑气萦绕。
哪怕是‘大先天’人物,硬跪在最前面,也是极为艰难,相当于肌肤无时无刻,不被剑气撕扯,痛楚可谓撕心裂肺。
但比起身躯的痛苦。
更加难以接受的,是心灵的创伤。
此地人来人往,也就是说,几乎每一名路过的云鸾山弟子,都能看见那位少宫主席地而坐,墨发及腰,面色惨白的跪在剑碑石前的样子。
对于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物。
折损颜面,有些时候比深受重伤,更叫人难以接受。
但对于这一切,宋梵镜只不闻不问,将这种‘洗礼’当作磨练自身的垫脚石。
这就是她。
宋梵镜。
天生剑胎。
她为什么要做那三百年来,西北‘宝瓶州’的剑道魁首?
因为如果能够成为那样的传奇。
就算关于她的一切龌龊,全数公之于众,也没有任何人,会对此有所置喙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宋柴薪一次都没来过。
一开始,还不时有弟子门徒,从她身边周遭经过,站在她的立场,对那宋柴薪的‘狼心狗肺’表达嘲讽。
但当第一个月过去。
这些声音小了很多。
当第二,第三个月过去...
这观剑林,剑碑前。
便又多了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少年,与她并肩,席地跪坐,神色如常。
【第一个月,宋柴薪出锁妖林,入杂役院,白日劈柴烧火,夜里打磨修行,待到一月末尾,武道‘金肌玉络’大成,拳术‘流星追月拳经’圆满。】
【第二个月,宋柴薪出杂役院,递交一十七封拜帖,一日一位,连挑‘周天采气’之下,武关筑基二、三境一十七位,无一败绩!】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皆是在公众之下,对你的行径颇有侮辱之人。】
【第三个月,宋柴薪入锁妖林,饮妖魔血,激活自身血脉,日夜搬血炼髓,终于‘汞血银髓’有成,而后...】
【寻执法长老,以‘汞血银髓’之身,要与崔蝉‘刑剑台’上,同境一战。】
【这一战,他险些被生生捶死。】
【然而生死关头,千钧一发,宋柴薪领悟‘流星追月拳经’意境,打出一记‘日月齐辉’,逼得崔蝉披上水火仙衣,运气抵挡,成功以三月修行之身,同境大败正宗首席!】
【而后,因上‘刑剑台’,被罚剑碑跪拜一月。】
三个月。
几乎每一日,自己傍身的‘天书残页’,都会将宋柴薪的事迹,铭刻其中。
宋梵镜足足看了整整三个月。
直到宋柴薪在她边上挪了个位,一屁股坐下,哪怕身上鲜血淋漓,也满不在乎的时候。
“值得你这么拼么。”
宋梵镜语气复杂,心弦颤动。
对此,摸了把面上血的少年,嘿然一笑:
“你叫我唤你一声‘姐’,但我总觉得别扭,因为有些时候,感觉你也挺稚嫩的。”
“明明你不需要替我出头。”
“师姐。”
他的眼神突然认真:
“你有很多种选择,但你偏偏选了最坏的一种。”
“而我...”
“只有一种选择。”
“那就是,与你同休共戚,一荣俱荣。”
“这是从理性的角度来讲的。”
宋柴薪昂着头,任由满身剑气洗礼肉身,叫那肌肤筋骨皮开肉绽,仍旧面不改色:
“如果从感性的角度来说。”
“我这一生,说句实话,只认识你,也只信你。”
“我见不得你被人欺负。”
这一刻,少年的肩头,似担尽了清风明月。
而女子听闻之后,没说什么,只是眨了眨眼。
但眸子里光芒的明亮,前所未有。
【宋梵镜对你的好感度提升,由相见恨晚→肝胆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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