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一个没拿稳,那暗金碟,居然从手中滑落,不偏不倚,掉在刘刈肚子上,而刘刈此时,正双手交叉,摊在肚皮下边,那暗金碟就这么倏地一下,钻到了刘刈手里。

薛问正瞅着那“递针僮”等着要银针,太子也正看着薛问做过场。再加上暗金碟颜色晦暗,体积又小,似乎并没有被人发现。

李晋想也没想,抬手就要去拾。

可手刚伸到刘刈面前,就后悔了,只见太子转过头来,薛问转过头来,就连那些七七八八的这个僮那个僮都齐刷刷地转过来看着自己不合时宜抬起的手!

好家伙,不愧是李晋,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在半道儿上,在众人的目光下,来了个漂亮的空中悬停,然后一个潇洒的漂移,挪到了刘刈的脸上。

李晋捏着袖子擦了擦刘刈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只见他学着小荧在白榆林中祝由刘刈时的语气和样子,对着刘刈喃喃地念叨起来:“刘统领啊,刘统领,这大冷天的你没穿衣服冷不冷啊,冷你就搓搓手啊,搓搓手就不冷啦。”

见刘刈并无反应,李晋又说一遍:“刘统领啊,刘统领,把手搓搓就不冷啦,就不会死啦。”

“他若觉得你说的对,他就听啦,若是不听,你多说几遍他不就听啦。”——想着小荧在白榆林说过的话,李晋心急起来,刘胖子啊刘胖子,第三鬼穴在脚上,第三天门正在手心,你若再不搓手去罩那第三天门天垒门,那我们就死定啦。你都能一个人从城外走回来,动动手,总不难吧!

真是命不该绝,那刘刈真就觉得自己冷,居然慢慢把双手合了起来,还稍稍搓了两下,恰巧用手里的暗金碟,罩住了手心的第三天门。

第三针——隐白穴,银兵破鬼垒,再向帝之北。

薛问从针僮手里接过银针,抬手刺下,依旧行云流水。

可能在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之下,薛问的心态早已被前两针挫得失衡,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刘刈手中的天门护得太紧,那银针刚一没入,便“叮”的一声,从中间折断。

随即,没入肉里的半截,也被脉气倒流,生生逼出,“嗖”的一声,迸飞出去,弹在薛问的身上,没入他华丽的净服,不见了踪影。

“高手,一定有高手!”随着银针崩断,薛问居然大失体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色惊恐万状。

反观刘刈,吃了这一针,却并不像李晋一样有剧烈的反应,只是闷哼一声,依旧坐在那里,目光呆滞,不言不笑。

原来这便是小荧说的——有病时,“十三鬼穴”可强逼经络,穴穴刚猛;若没病,“十三鬼针”则倒反阴阳,针针致命。

李晋本来万分担心,可这一瞧,懊悔不已:哟,刘胖子,没想到你都活死人了身板儿还这么行,早说啊,早说我就不用白白帮你挡了两针了。你这么厉害每一针你都自己用暗金碟去挡,好不好,省的我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想虽然这么想,但刘刈虽能抵挡,可让他换个位置却比登天还难,算了,省省吧,还是我自己来,于是李晋趁乱借着去扶薛问的机会,偷偷从刘刈手中又取回了暗金碟。

太子见薛问手中银针被弹飞,不经意地“嘁”了一声,军医出身的太医监,果然不靠谱,治治跌打损伤,倒还勉强,要说理情疏志,还是功力不足啊。既然平了天下,那父皇军中这一套,早就该淘汰了。

再说,这军中之人得了天下是与士族有所区别,穷怕了苦怕了,被士人贬低得也怕了,得势之后一心只讲排场和体面,瞧瞧这左一个医僮,右一个医僮,就连引导流程,都还安排一个报幕的叫子小僮,是不是有点过了,这下,你如何收场呢?

“薛太医。不行就不要勉强哦。”太子假意关心了一句,却连称谓都从“薛医监”变成了“薛太医”,这就如同把手指戳到了薛问脸上。

薛问又羞又气,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只说:“殿下,无妨,老臣只是身体微恙。”

可身后的小医僮来搀扶他时,他咆哮着甩开,却已经暴露了他的恼羞成怒。

太子道:“既然微恙,那便回去好生修养,我再去寻能人来医治便可。”

见年幼的太子讥笑自己“无能”,薛问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不由分说,又拿起一根针,直接向十三鬼穴第四穴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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