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心气儿高,被洛粉压了一头,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三不五时找洛粉的麻烦,还说洛粉不会弹《汉宫秋月》,是找人做假的。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在我们不夜城不算秘密。”

“那你们妈妈不管吗?”雨师继续问。

菡萏答道:“管了,本来是想让洛粉亲自演奏给我们看的,结果洛粉说她不接受怀疑,宁愿以死明志。这哪行啊,妈妈只得作罢。

不过,白芍的怀疑也不算是空穴来风,洛粉每回演奏《汉宫秋月》时都拉着帘子,除了她的丫鬟能确认,大家都不能确定。后来,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她会不会就不重要了。”

菡萏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中元节那夜,我们都要登台献艺,洛粉原定的曲目是《汉宫秋月》,结果洛粉没按曲目来,那些个贵人不满,妈妈免了当夜的酒钱才摆平的。”

君若侧耳倾听,也难怪白芍会怀疑洛粉不会弹《汉宫秋月》,若是换了她也是要怀疑的。。

原因无它,只因为这《汉宫秋月》难度极大。君若之前故意摸洛粉的手,一是为了确认那个诡异的香味,二是为了摸洛粉手里的茧子。

洛粉手上的茧子太新了,那一定不是在古筝中浸淫了多年的手,唯一的可能就是天赋,而天赋这东西很难说。

雨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问:“那最近白芍姑娘有找洛粉姑娘的麻烦吗?”

菡萏瞥了一眼玉奴儿,见她连眼角也不给自己,便放下心来:“今日午时就吵起来了,还......还打起来了。”

雨师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忙问:“怎么打的?”

菡萏扯自己的青丝说:“女孩子打架还能怎么打,互扯头发,互相挠呗。”

雨师继续问:“谁输谁赢啊?”

君若咳嗽了一声。

雨师的八卦之魂被浇灭了,把话题带了回来:“可知是为什么起争执的?”

菡萏蹙了眉,有些为难地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无非就那点子事,我们都懒得问。”

说完,菡萏飞快地看了君若一眼。见君若没在看这边反而往床边走去,朝雨师招了招手。

雨师凑头过去,菡萏在他耳边耳语:“洛粉赢了。”

床边坐着忍冬,墨渊已经帮她止住了血,正打算缠纱布。

“等一下。”君若出声制止。

墨渊停下了手,站在一旁。

墨渊处理伤口很细心,伤口周围的血也都擦干净了。君若细细检查,发现忍冬脖颈右侧的皮肉翻出,左侧伤口要浅一些,君若问:“能讲话吗?”

忍冬正打算摇头,牵扯了脖颈间的伤口,只得摆了摆手。

“会写字吗?”君若问。

忍冬摆了摆手。

君若对墨渊说:“替她包扎吧。”说完,君若往一旁走。

洛粉房中笔墨纸砚齐全,君若摊开宣纸,宣纸散发出牡丹香,看纸质与她腰间的那张纸条一般无二。

君若拿起一支羊毫笔,递给忍冬,冷着声音说:“把你看到的画出来。”

忍冬似是没料到君若会让她画出来,忙伸了左手来接。

“我先帮她包扎好吧。”墨渊说完,纱布一层层裹上忍冬的脖子。

忍冬一声不吭,正襟危坐,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忍冬握着羊毫笔的手动了动,抬起右手去擦汗。

包扎好后,忍冬坐在椅子上,垂头时又牵动了伤口,索性屈了膝,扎着马步画了起来。

君若站在忍冬身侧,瞧着她画画。

忍冬不会写字,连毛笔也不会拿,墨点子稀稀拉拉落了满纸,又被衣袖带过,划出长长的墨痕,一会儿便乱了。

第一幅是一个人对镜梳妆,应当是洛粉。她身后站着一个人,脑袋上画着朵花,门口也有一人。

忍冬指指门口的人,又指了指自己。

君若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第二幅画里,对镜梳妆那个人身首异处,镜前那部分像是枯枝,圆滚滚的脑袋落在门边。脑袋画花的那人在忍冬身后。

说实话,忍冬的画技真的不怎么样,全画都是用简单的线条构成,如果踏出这个门,谁都看不懂。但君若心里本就有个大致猜测,所以觉得简单明了。

君若指着脑袋画花的火柴人问:“这是白芍吗?”

忍冬的眼睛霎时便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滚落下来,她跪伏在地上朝君若深深一拜,许久不曾抬头。

她应该是极疼的,但她忍住了。君若叹了口气,去扶她:“你也是个苦命人,好好休息去吧。”

忍冬是个丫鬟,主子身死,自己遭难,若是以后成了一个哑巴,不知还有多少苦等着她吃。

忍冬又是一拜,退了出去,但泪却并没有停。

君若能看出来,忍冬是真的很悲痛。

等忍冬走远,君若问墨渊:“她的伤如何,还能讲话吗?”

墨渊回答:“喉管只是轻微受伤,将养些时日就无碍了。”

君若放下心来,突然想起什么,懊恼地说:“哎呀,忘记问她凶器是什么了?”

君若就是太感性了,思绪总是漫无目的地飘。

云母屏外突然传来拨动琴弦的声音,如潺潺流水,静谧幽远。

君若心头一动,忙绕过云母屏风走了过去。

司沐坐于古筝前,右指挑抹剔勾,左手轻揉慢碾,君若注意到古琴少了一根弦,是最细的1号。

君若了然,又暗暗腹诽:发现了就发现了,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喜欢开屏?

难不成司沐的真身是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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