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跟司沐直接来到了不夜巅中最大的一家成衣店。

店小二候在门口,见到司沐和君若眼前一亮,吆喝了一句:“二位贵人。”

这吆喝里是带了玄机的,客官是平常人,在一楼;主顾是熟客,上二楼;贵人嘛,得上三楼雅间。

店小二见两人坐的是不夜宫中的马车,女的恍若姑射神人,男的看不清样貌,但他身上的料子罕见,连他都没瞧过,必定是贵人。

掌柜的忙起身迎了出来:“贵客请往雅间。”

掌柜的一边带着二人上楼,一边贴心地叮嘱:“二位仔细着点脚下。”

楼梯上铺着绒毯,寻常人家的床品到他们这儿只配踩脚。

绒毯很软,踩在上面会略微往下陷一些,像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

两人甫一落座,小二便利落地端上糕点蜜饯、水果香茶,摆了满满一茶几。

掌柜的问:“店里进了些时兴的料子,都是上品,全不夜巅只有一匹,贵客可要看看?”

君若拣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不用,拿些我能穿的男子的成衣就行。”

掌柜的去看司沐,难道判断失误?

贵人都爱挑些罕见的料子定做,没有穿成衣的道理。

“听她的。”司沐头也没抬,将葡萄与枣子对换,把装了葡萄那个碟子往君若那边推了推。

掌柜瞥了眼店小二,店小二额角直跳。

君若看懂掌柜的是怕值不回这水果价,但谁让葡萄很甜也很新鲜,君若心情好呢。

君若对掌柜说:“我急着穿,挑些贵的成衣来。”她的余光偷偷去瞟司沐,反正花的是他的钱。

“好嘞。”店小二喜滋滋地走了。

“贵客可见过鲛绡?”掌柜的立在一旁,轻声询问。

君若回答:“鲛绡有什么稀奇的,天佑国有点小钱都能买到。”她没有说后面那句:隔三差五也能从后山的鲛人尸体上扒出几件。

掌柜的眼前一亮,穹苍界极宽广,天佑国不过是个天高水远的弹丸小国,如果不是从事这一行,他可能听都没听过,这俩人果然不凡。

“贵人真是见多识广,不过我这里的鲛绡却不同。”掌柜的不愧是个做生意的老手,既恭维了君若,又抛下了个钩子。

君若果然一口咬上了钩子:“有何不同?”

“鲛绡得看谁织的,我这匹可是罪鲛皇——涟漪所织。”掌柜的继续抛饵料。

说起罪鲛皇,这其实是个狗血的四角恋故事。

君尧和凰羽,一龙一凤,天作之合,涟漪偏要横插一杠。

没插进去,涟漪反倒策反了君尧手底下的君泽,掀起了穹苍界大乱。

穹苍界里,大人总拿他们吓唬孩子,你不听话,就让鲛皇/蛟龙抓你走。

君若来了兴致:“掌柜的,你别怪我不信你啊,那可是三千年前的事,那会儿连你祖宗都还没出生呢,你说是鲛皇织的就是鲛皇织的啊?”

君若突然想起雨师说的正史野史,不是亲眼所见,她不下定论,所以她故意去掉了“罪”这个字。

掌柜的嘿嘿一笑,说:“贵人说得极是,不过这鲛绡我敢打包票,这是君后赏给夜尊的。”他嘿嘿一笑,“少尊主与我斗蛐蛐,输的,这由来也是他告知我的。”

尽欢倒是有可能,君若对这鲛绡有点好奇。但转念一想,就冲这来头,把她卖了也不值那匹鲛绡的价,见了反倒心痒痒,不如不见。

正想着怎么结束话题,司沐却说:“拿上来吧。”

“好嘞。”掌柜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一列衣架被抬了进来,掌柜的紧随其后,手里捧着个硕大的莹白色蚌壳。

司沐在看到那个蚌壳时神色一滞,手里跟着一紧。

茶盏表面延伸出一道裂纹,茶水渗透出来,顺着手指往袖内流。茶水很烫,水痕带出蜿蜒的红痕。

幸好,掌柜的一进来,店小二就勤快地关门拉帘熄灭烛火。

一室黑暗,无人看到。司沐将空茶盏放在桌上。

蚌壳被缓缓打开,起先只露出一条缝,七色流光透过狭小的缝隙漏了出来,流光越来越盛,汇成一室银白,恍若月光独独偏爱这一室。

君若看得痴了,连呼吸都忘记了,心脏却不怎的猛然抽疼,她下意识地深深吸了口气。

“贵人,这回你信我了吧?”掌柜的点燃玄烛。

室内无风,那玄烛的烛火却往鲛绡处斜,君若打趣道:“这玄烛很喜欢这匹鲛绡呢。”

“你喜欢吗?”司沐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君若。

君若回望司沐,他的眼睛很亮,瞳孔正中有一圈光晕,一半是鲛绡的光泽,另一半是玄烛的火光。

光晕晃啊晃,直晃进君若的心里,她不知道司沐问的是喜欢什么,失了神一般回答:“喜欢。”

君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司沐说:“包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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