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段姑娘放下手臂时,一个牛皮小纸包从她袖中掉落。

柳瑄眼疾手快,迅速上前捡起小纸包,打开一瞧,里面是一些褐色粉末。

他将小纸包递给柳妙璎,柳妙璎端详一阵,又闻了闻,道:“是麦仙翁的种子磨成的粉末,少量即可令人感觉眩晕、腹痛、昏迷。若是量大,可在短时内致人死亡。”

“不!那鬼东西根本不是我的!我也不知怎么会从我袖子掉出来!”黄衣段姑娘厉声辩道。

“段欣然,果然是你贼喊捉贼!我想起来了,端菜的伙计端着臭鳜鱼时,就是被你叫过去说什么菜里有虫子的。你定是在那个时候趁伙计不注意,将毒粉投进臭鳜鱼里。杨家和段家往来甚多,你知道杨涵喜食臭鳜鱼。”卢韧咬牙切齿道。

“你胡说!我为何要毒杀杨涵?”段欣然反问道。

“因为你恨他悔婚。你们曾议过亲,可后来杨家看上了旁的人家,你们的婚事黄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卢韧道。

众人皆露出了然的表情,女子被悔婚,再找人家确实会有难处,因此而动杀念也可说得通。

段欣然见众人看向她的眼光赫然就是看杀人凶手的眼光,急得不管不顾地吼道:“杨家悔婚,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杀他?我压根不喜欢他!”

“段姑娘,这毒粉包毕竟是从你身上掉落的,你有作案时机,也有动机,请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吧。”柳瑄正色道。

“我说了,我没杀人!”段欣然哭叫道。

一直一言不发的紫衣段姑娘拿出帕子,温柔地为妹妹擦拭眼泪,劝道:“妹妹别哭了,跟这位官爷去吧,把事情说清楚就没事了。我这便回家禀告父亲,想必父亲很快就会来接你的。”

“我不去!”段欣然哭嚷道。

“姐姐别哭了,你不用去衙门。”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段欣然疑惑地看向不知什么时候窜到她们姐妹身边的柳妙璎。

“小七,快过来!”柳瑄急道。段欣然的嫌疑最大,他担心柳妙璎有危险。

柳妙璎给了柳瑄一个”放心吧没危险“的眼神,从紫衣段姑娘手上抢过帕子,将丝帕摊开,上面有细微的浅褐色印记。凑近细嗅,柳妙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位姐姐,请问你的帕子上为何会沾上麦仙翁的种子磨成的毒粉呢?”柳妙璎仰头问道。

紫衣段姑娘的身体颤了颤,她定了定心神,从容说道:“小妹妹,你是说帕子上的脏污之处吗?这是不慎沾上的泥,并不是什么毒粉。”

“哦,那么姐姐指缝里的褐色粉末,也是泥吗?”柳妙璎说着,抓起紫衣段姑娘右手的食指。

四周的食客看得清清楚楚,紫衣少女右手食指的指缝里,嵌着疑似毒粉的褐色粉末。紫衣少女面无表情地抽回右手,僵直着身子,一言不发。

“紫衣姐姐喜洁,下毒时不慎沾了毒粉在右手上,便拿帕子擦,可指甲里的毒粉却不是帕子能擦掉的。”柳妙璎朗声道。

“段怡然,原来是你!”廖云恺惊诧道。

“姐姐你……你杀了杨涵,还嫁祸给我?!”段欣然无比震惊。“你是如何识得毒草的?我知道了,季姨娘的父亲,你的外祖父,是位郎中。”段欣然自问自答。

“为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将杀人之罪嫁祸给我?”段欣然愤然问道。

段怡然面含讽刺,惨然一笑,道:“你帮助杨涵那个禽兽玷污于我,真是好对得起我!”

“我没有!”段欣然矢口否认。

“父亲寿辰那日,杨涵醉酒,不是你派人将他引到我的房间?!不是你在我房间燃了催情香,让那畜生凶性大发?!”段怡然双目赤红,狠声吼道。

“不是我!我哪懂什么催情香!我也没派人引路,我甚至不知杨涵醉酒离席……我只关注表哥,只关注他一人!”段欣然急道,为了表明自己的无辜,连女儿家的隐秘心事都说了出来。

“不是你,就是你那歹毒的娘亲!母债女还,天经地义,只可惜没成。”段怡然咬牙说道。

“段姑娘,请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吧。”柳瑄对段怡然道。

段怡然满是仇恨的眸子扫了一眼段欣然,又淡漠地看了一眼廖云恺和卢韧,缓步走出得月楼。

对于这桩案件的前因后果,柳妙璎格外关注,缠着柳瑄,从他那里得知了段家大姑娘作案的缘由。

原来,段家大姑娘段怡然是姨娘所出的庶女,却比段夫人所出的嫡女、段家二小姐段欣然更得段家老爷的喜爱。段夫人想毁了段怡然这个碍眼的庶女,便利用杨涵醉酒设计让其毁了段怡然的清白,并想顺水推舟让杨涵纳段怡然为妾室。

原本段夫人还准备上演一出带宾客们“捉奸”的好戏,可段怡然机警,让两个丫鬟死守房门,并放出“大小姐得喘症,会传染”的消息,将段夫人和宾客挡在了房门外,待段夫人不由分说硬闯进去,段怡然早已让杨涵从偏门离开。

之后,段怡然知木已成舟,便传信给杨涵,让杨涵娶她进门,杨涵拒绝了,告诉她杨家正和浙江盐运史吕家议亲,若她想进杨家只能为妾。

不仅如此,杨涵还以她失身于他相胁迫,三番两次迫使段怡然委身于他。

段怡然早已对杨涵动了杀心,但一直未得合适的机会实行。此番她听说杨涵几个要去苏州游玩,便也怂恿段欣然,且跟段欣然一同赶赴苏州,伺机下手。

“这个案子如何判的?”柳妙璎向柳瑄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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