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谷田区公寓,木南纯夏颐指气使地指挥着赵天行将大包小包背在身上,她背过身去,嘴角挂上一丝俏皮的弧度,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其实可以送货上门的。

狭小的电梯内赵天行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电梯内的摄像头,但电梯并没有给赵天行思考的时间,它平缓而迅捷的到达了木南纯夏居住的楼层。

木南纯夏刚要迈出电梯,赵天行面色一变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角,木南纯夏刚要出声,却被赵天行捂住了嘴,惊慌失措的木南纯夏一瞬间冒出了无数个念头,难道逛了一天的街这个男人仍留有力气兽性大发?

但随后赵天行的话语打消了木南纯夏心里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念头,他扔下一句话“有人来过。”然后便进入警戒姿态,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电梯,他耳后隐藏在头发中的传感器本该在他靠近木南纯夏住处十米时予以他回应,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哪怕在电梯门打开后,她也没收到任何讯号,只有一种可能,有人破坏了他设下的警戒器。

木南纯夏小声低语“难道有贼来了?”

赵天行没有理会,除非来的是那个励志要当上海贼王的男人,不然不可能有贼能如此轻松地破坏了他留在这里的微型警戒器。

木南纯夏按住电梯的按钮不让电梯闭合,尽管她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好奇,什么事会让赵天行一改常态变得如临大敌?

很快她就有了答案,刚刚从她手中接过智能钥匙进入房子的赵天行像是进入了动物园的猛兽笼,激烈的撞击声让木南纯夏忍不住惊呼出声。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飞了出来,赵天行这才从门后闪出,他举起一柄水果刀刚要刺下去,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木南纯夏,那柄水果刀微微一偏扎入了男人的肩膀。

赵天行并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如果只是普通的小贼他只会让他留下盗窃物品然后放他离开,但这个在门口守株待兔的男人并不是普通人,赵天行在他身上闻到了若有若无的奇怪血腥味,这种特殊的味道赵天行曾在鹿学院的实验室闻过,超自然鉴别课上的部分活体标本就来自欲肉教。

昏迷的男人之前那癫狂的神情和惊人的肢体力量让赵天行再次确认了他的身份,但他没有时间去处理这名昏迷的男人,他抓起木南纯夏的手,语气不容拒绝“去停车场。”

木南纯夏按下电梯按钮然后才发问“为什么?”

赵天行解开上衣从内袋中取出小巧的通讯器戴上耳朵,他一边调试信号一边开始解释“那个男人不是普通的小偷,他隶属于一个邪教组织,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盯上了你,当然有可能是因为印鉴,刚刚那个男人最多比我们早到二十分钟,因为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安装一些设备,那个男人不可能是独自一人前来,一定有一个团队支持着他,总之现在我们先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赵天行并没有给木南纯夏继续询问的机会,他已经接通了通讯频道,“凯瑟琳,我是赵天行,目前在木南纯夏家中发现欲肉教的人员,请求支援。”

但等了半晌也无人回应,赵天行再次重复,依旧寂静无声,电梯门悄然打开,赵天行向外看了一眼,随后停止了呼叫,他向前一步让木南纯夏站在他的身后,“关上电梯,先去一楼,三分钟后再下来。”随后他又补了一句“不要报警。”

木南纯夏害怕地点了点头,电梯外地下车库的照明灯不知何时已被人敲碎,仅有寥寥几盏白炽灯不时闪烁,这微弱的灯光却让那些黑暗中的瞳孔反射出瘆人的光芒。

待电梯门合上,赵天行解下腰间的特制皮带,面无表情地缠绕在手上。

木南纯夏在电梯里来回踱步,她很想报警,但赵天行刚刚那平静的语气却让她没来由的产生了一丝信任,犹豫了一会她最终还是任由手机息屏,时间悄然流逝,木南纯夏等了整整三分钟然后深呼吸按下电梯里的按钮,电梯悄然打开。

赵天行顾不上解开右手染血的皮带,他靠在墙壁旁调整着气息,在看到木南纯夏的一瞬间他直接拉住木南纯夏的手一边跑动一边询问“你的车在哪?”

木南纯夏一脸茫然随后弱弱地开口“我没有驾照。”

赵天行语气不变,“没关系,我有。”

木南纯夏已经低下了头,“我没有驾照,自然也就没有车。”

这倒是让赵天行停下脚步,他顾不上询问一个花钱能如此大手大脚的人间富贵花怎么会连辆车都没有,他转身跑回地上仍躺着血肉模糊的欲肉教教徒的地方,然后毫不避讳地在他们身上挨个搜索,在找到一把车钥匙后再次折返回来。

“我们要去哪?”木南纯夏的声音像是有点害怕但隐隐还有些激动,年轻的身体里的血液还没腐朽,仍然滚烫并向往冒险。

赵天行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上车后再说。”他的回答毫无绅士风度,但木南纯夏生却乖巧地没有顶嘴,因为赵天行正一边按着车钥匙上的按钮一边认真地寻找声响的来源,他认真时的样子没来由让她脸色微红。

看得出来欲肉教的资金的确有些捉襟见肘,赵天行并不认识这辆车的品牌,但车内陈旧的设施让他察觉到了车主人的生活并不优渥,他插入钥匙,开始倒车,尽管车内的气氛很紧张,但木南纯夏还是忍不住在赵天行第三次熄火时笑了出来,赵天行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庞微微有些歉意,“我没开过手动挡的车。”

在几次摸索后赵天行终于掌握了技巧,小车平稳地开向停车场出口。

木南纯夏这才出声询问,“我们要去哪?”

赵天行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的大脑正在全速运转,思考着这些欲肉教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刚好盯上木南纯夏,难道是那枚印鉴?可是就算有鹿学院的印鉴,他们似乎也无法使用,只有文件上该有印鉴同时有印鉴对应的拥有者独特的防伪奇术波动时,文件才具有效力,而且归根结底,就鹿学院东京分部那近乎荒废的模样,它能支配的资源不能说是没有,但也可以说是聊胜于无,简短的猜测一番后,赵天行这才想起自己还要回答副驾驶座的好奇宝宝,于是他反问道“你觉得地下车库里的那些人和在你房子里的那个人什么关系?”

木南纯夏想了想然后说道,“应该是同伙。”

赵天行点了点头依旧目视前方"我当然也有同伙,所以我要去找他们了。"

木南纯夏“哦”了一声,随后两人陷入沉默。

“你把印鉴放在哪里了?”过了许久,赵天行这才主动开口,不管欲肉教为了什么,都肯定是为了超自然领域的事件,那枚印鉴还是不要留在作为普通人的木南纯夏的身上比较好。

木南纯夏眼睛转了转,随后警惕地说道,“至少我得确认我安全了,才能把印鉴给你吧,不然万一你拿到印鉴就不管我了怎么办?”

赵天行点了点头,车内再次平静,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依旧保持着绅士的风度,明明他过去执行任务时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连他自己也没发现,在心底的最深处,他隐隐约约不想让拥有这张脸的少女受到委屈。

就在副驾驶的木南纯夏偷偷嗅着空气中男性独有的味道时,误认她在观察自己的赵天行轻轻开口道。

“就算没有印鉴,我也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木南纯夏面色一红,随后装作没有听见,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她的心本该欢喜,但却突然想到了赵天行只不过是将她当作了另一个人,这种渺小的喜悦很快就被更猛烈的怅然冲毁,她和他只不过坐在同一辆车上依旧可以保持沉默的人的关系,甚至连朋友都不是,没来由的心酸让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去看那温柔的侧脸。

赵天行以为木南纯夏没听见,后续的话自然也就没有出口,对于木南纯夏来说,或许没有说出口更好。

“也许是因为你很像我一个故人的原因,她和你几乎一样漂亮。”

时间回到三个小时之前,姬宁一行人将购买的东西打包回酒店后,正准备回房休息的凯瑟琳被阿芙拉一把抓住,正当她疑惑时阿芙拉义正言辞地指着窗外“这么美好的一天才过去一半啊,大好时光怎么能浪费呢?”

对于阿芙拉来说,说好玩一天就要玩一天,少一个小时一分钟都不算一天,刚刚出去玩的是白天的阿芙拉,对她晚上的阿芙拉又有什么影响?

对于姬宁而言,当夜幕降临才是这座城市夜生活的开始,无需多言,这里可是日本,几乎所有中国男性对于这个国度夜生活的第一印象大概都停留于网络上不可明说的小电影。

秦墨从进入鹿学院后就全天处于补课状态,自然对于这种放松活动乐意至极,就连一向沉稳的凯瑟琳也被这座繁华的城市所打动,在阿芙拉请求凑个一天整的死乞白赖下,只好任由她挽着自己再次走上了街道,说到底不过是一群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还没到养生的年纪,又怎能拒绝迷人的夜色。

就这样姬宁一行人在晚餐后稍作休息,再次纵身一跃,跳入了夜晚的东京。

当路灯亮起,夜游的行人路过霓虹灯的国度,一切都像是泡沫中的梦幻,锐利的内透光源让整座城市都精致得像是水晶球里的小夜灯。

“哎呀,我肚子有点疼,你们先去玩吧,我回酒店休息休息,一定是今天下午冰淇淋吃多了。”姬宁突然捂着肚子叫唤了起来,他没敢看一旁的秦墨,生怕她察觉到自己的心虚。

“真没用,才吃三个冰淇淋就肚子疼,我吃了五个也什么事都没有。”捧着一块水信玄饼小口咬着的阿芙拉骄傲地看了看姬宁,眼中的神情毫不掩饰——被冰淇淋打败的家伙根本没有资格回嘴。

“那要不要我陪你回去?”秦墨有些担心的看向姬宁,她觉得自己应该在刚刚拦着他的,明明是这么大的人了,却还是有时候童心未泯,吃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和阿芙拉展开吃冰淇淋比赛?难不成吃得多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这种比赛岂不是在比谁更像饭桶?

“没事没事,估计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就好了,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了,不用担心。”姬宁下意识地避开了秦墨的视线,因为心中某个不可明说的想法此刻的他格外的心虚,如果秦墨真的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问了起来,他还真不知道是否要对她说谎。

凯瑟琳刚想询问但秦墨轻轻捏了她的手背一下,于是她什么也没说,连自己都看出来了姬宁那拙劣的谎言,秦墨当然比她更清楚。

姬宁当然不是因为肚子疼,他可不愿在无趣的酒店里浪费哪怕一秒的时间,只是有些事只能独自去做。

作为一名青春年少的小伙子,谁不是在硬盘中和日本初次相遇?日本歌舞伎町一番街,这个地方一直在姬宁东京之行计划上占据最重要的位置。

姬宁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在上车之后尽管姬宁的日语生涩,但是男人之间通用的笑容还是让司机很快就知晓了目的地,就这样姬宁怀着朝圣的心情坐上了通往新宿东口的出租车。

怀着紧张而刺激的心情的姬宁在下车的第一时间就戴上了墨镜帽子,这些东西他一直藏在衣服里,装作肚子不舒服的样子一直将双手放在小腹处,从酒店里离开的前十分钟他就已经想好今晚的一切活动。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哪怕现在的姬宁对着镜子就连自己都认不出来,这世上还是有一个人能认出他。

“姬宁。”声音熟悉又平静,还夹杂着一丝怒气,秦墨不允许他对自己说谎,平时静如止水的心境此刻荡然无存。

“抱歉,您认错人了。”姬宁压低了帽子转身就走,他有些后悔自己还是太莽撞,其实这种事情应该等深夜大家都睡后,自己再悄咪咪流出来比较好。

“你说的是。”秦墨伸手抓住了准备溜之大吉的姬宁。

“秦墨桑,那我现在说日语,你能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姬宁尴尬的看向面前的少女,还好是提前被逮住了,要是再过二十分钟恐怕姬宁得在风俗店泡泡浴的垫子上一边捂着裤裆一边哭,说不定哭的时候身上的精油还在往下掉,光是想想那场景,姬宁就觉得世界还是尽快毁灭得好。

秦墨一把摘下姬宁的帽子在食指上绕着圈圈,“你为什么来这里?”虽然秦墨并不知道这里是歌舞伎町一番街,但女性天生的本能让她仅仅看了一眼粉红的店面就红了脸,这里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

“好奇是人类进步的动力。而我正处于人类一生中好奇心最强烈的阶段,这种地方我觉得不太适合和你们一群女孩子过来看看,所以我只好一个人偷偷过来满足一下好奇心。”姬宁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虚,力图让语气变得坦荡。

“流氓!”秦墨揪着姬宁的耳朵,他那副无辜的样子让她也下意识觉得这件事好像并没什么,所以想了想还是没舍得使劲,“算了,陪我到别处逛逛吧。”

秦墨又抬起头看了一眼歌舞伎町一番街上的男男女女们,随后连耳根都红了一下“快走,别在这里待着了。”

直到走出灯火辉煌的长街,秦墨才小声地开口“你已经很久没陪我逛过街了。”

秦墨的神情有些小小的埋怨,忙碌的鹿学院中留不下多少谈情说爱的时间,她那一不留神略带撒娇的语气让姬宁的心脏猛的跳了一下,原本想好的狡辩荡然无存,他觉得自己像个混蛋,这种想法让他瞬间愧疚地说不出话。

姬宁看着他心爱女孩的侧脸,灯光下白皙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他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他的初恋,像所有男生那样,他笨拙的不知该如何向心爱的女孩表达自己的内心,这次泡泡浴他也只是单纯因为好奇,估计真要是真枪实弹,他能捂着屁股跑出两条街,没错,虽然说来羞耻,但是二十岁的姬宁其实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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