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叶家递上来的文书?”

“是哩,九爷可要过目?”

这声九爷听得黎九郎也是舒坦,他道:“唔,拿来小爷瞧瞧。”

文书没甚问题,但他还是先一步克扣下,“仓河村没有开设客栈的先例,先搁置着罢。”

石头城恁小的地方,官吏的俸禄都靠税收过活,好容易有了新的税收,一般人欢喜还来不及,哪有往外赶的道理?有人张嘴欲言,却见黎九郎已经将那文书压在了最底下。

这就是存心针对了,一想到流言里两人不对付的传闻,外加黎九郎身后的黎东氏,这官吏将嘴里的话咽下去,半点不敢再吐露。

“叶三娘后面往哪儿去了?”

“往罗家香料铺子去了。”

罗家?不就是叶霓青梅竹马罗二郎在的地方么?他讥讽道:“被谢郎君抛弃后,这叶石娘急着将自己嫁出去哩!”

在场除了黎九郎之外,哪个官吏不是苦读书读进来的?对于他的做派这些人也早就看不惯了,平日就罢,眼下居然还空口无凭地污蔑女娘名声?

当即有人替叶霓辩解道:“此言差矣,我瞧着人家是正经买东西的。”

她去买东西?难不成又有什么赚钱的点子么?

黎九郎眼前一亮,立马拔腿就走。

剩余的有人对先前溜须拍马之徒不屑道:“凭你再殷勤又如何?既然你认他做九爷,今日他的差事就分给你罢!”

“这……”那人不敢置信,往四下望去,回应他的只有冷嗤。

往常迫于黎九郎淫威而默默忍受的,今日似乎统一爆发了出来,而原因居然是那叶石娘?

这人不知晓的是,虽说叶家也富庶,但如今遭了灾本就惹人同情,另外,相比较士族出身的黎九郎,同为农户出身的叶霓则更叫人觉得亲近。

这些官吏常年被压抑着许多不满,在见到黎九郎居然对这样的弱女子下手后,他们内心的正义叫他们挺身而出,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话转到罗家香料铺子这边,这黎九郎急匆匆的赶来,开口便道:“那叶三娘买了甚?给我也来一份。”

香料买的人本就少,叶霓前脚刚走后脚就言不记得,实在太假,而且罗家也不敢与黎九郎交恶,这些道理罗二郎都明白,于是无奈道:“九爷当真么?”

“自然。”

罗二郎叹气,只好为他各拿了些,最后言道:“一共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黎九郎怪叫,这可是他两个月的俸禄,那叶三娘怎么舍得花恁多银钱?

“是哩,九爷当真要么?”

“要,我要!”黎九郎咬牙,既然对方舍得,说明一定要做一番大的,他跟着总不会错。

谁知刚归家就遇上了他二兄。

“今日官府要去下乡去,你怎得还在城里?”

“弟弟有要事做,这些杂事交给旁人分分也是一样的。”

看自家弟弟这不学无术的模样,黎二郎只能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族中也不差他一个干活的,只要他乖巧些,他们黎东氏还能护不住么?

“近来安分些,莫要惹是生非。”

“可是官府有甚动向么?”

黎二郎道:“听上面的官爷言,不日有贵客莅临,我等皆要悉心迎接,不得有误。”

不管怎样,自家在石头城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想当年知府路过时家中尚未如此紧张,来者究竟是谁?还能比知府的派头更大么?

“哦,那贵客来咱们石头城,可言说了缘由?”

黎二郎沉吟了片刻,脸色凝重:“阿耶问询过了,听闻是要过来捉拿要犯。”

风声从黎东氏放出去,一时间石头城人人自危,消息走到叶霓这儿时,已经传的神乎其神了。

二娘忧心道:“究竟是甚凶徒,莫要坏了咱家生意才是。”

这担忧也绝非空穴来风,因为这些传言,来往石头城的脚夫行商少了许多,但却影响不了叶家什么,毕竟叶霓早就完成了叶家产业的升级换代,如今对接的都是些大客户,这些小波动影响不了他们。

见她但笑不语,二娘也只得叹气,“罢了罢了,我去给后院送饭哩。”

叶霓前脚刚递交了文书,后脚帮工们就撸起了袖子在客栈擦洗,早先其实擦洗过一遭,但陈氏兄弟今日将桌椅板凳都送来后,村民们总觉得又脏了,还要再扫撒一遍。

看来这客栈,不仅是二娘他们宝贝着,就连村民都稀罕得很。

“三娘,院子里还有木桶么?”刘大郎擦着汗从客栈里出来。

“有的有的,辛苦大郎了。”

“不辛苦不辛苦,看着客栈亮堂,我心里也舒坦。”

刘大郎摸着脑袋笑,又言昨日客栈来劈木头的,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他说的人叶霓知晓,正是那殷诚,二娘嘴里的‘凶徒’,恐怕就是谢长安这对主仆。

关于殷诚的身份两人也早就对好了说辞,对外就言是谢长安逃灾来的亲戚,甚?他失忆不记得亲戚?哦,那是最近想起来的。

因为豆腐生意的红火,仓河村的村民比起别处对外人接受度更高些,加上今年年初的旱灾,其实较真起来逃灾的人不少,看在叶霓和谢长安的份上,村里也没人议论什么。

打发完刘大郎后,叶霓就擦了擦手往客栈走,远远就瞧见后院里闷声劈柴的汉子,这汉子皮肤黝黑,身材魁梧高大,出门绝对的扎眼的存在,难怪谢长安急着把人往她这儿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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