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蝉鸣此起彼伏,这时的夏季并不似现代一样让人闷热得睡不着觉,反而凉风习习,拂去一天的疲惫,很是舒服。
人们都喜欢在茶余饭后坐在村口的银杏树下,谈天说地,直到困意渐起,才家去睡觉。
院门被敲响,本来已经准备入睡的陆家人打开门,看见是种着自己家两亩地的何嫂两口子站在外面。
“那个,方海啊,我跟你何大哥有点儿事儿找你们说说......”何嫂来回搓着手,脸上带着些拘谨的笑容。
“哦,何大哥,何嫂子,你们快进来吧。”陆方海把人往家里让,又喊杜文秀拿凳子出来。
何老大跟在媳妇后面,低着个头,也不说话。
何嫂回身用手肘撞了一下他,见他还是不吭声,尴尬地对着杜文秀笑笑。
“何嫂子,这么晚来是有啥事儿啊,咱们这也不是外人,有话直说就是了。”杜文秀看他们似有难言之隐,主动说道。
何嫂干笑了两声,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是这样的,方海,秀娘,你看我们不是种着你们家的地嘛,方海回来了我们也没怎么来坐过,没跟你们好好商量商量接下来是个什么章程。就是这不马上要种冬小麦了,我和当家的就寻思,要不来问问你们有什么想法不?”
杜文秀和陆方海互相看了一眼,大抵是明白了何嫂的意思。
以前陆方海不在家,陆家的地渐渐卖了些去,还剩下两亩就给何嫂两口子种了,每季交些口粮给陆家,也让孤儿寡母的有口吃的。
现在陆方海回来了,陆家有了壮劳力,他们怕自己把种子下了,陆家又要收回,干脆过来问清楚再做打算。
“何嫂子,前些年我不在家,家里老娘和妹妹身子弱,也下不了田,还多亏你们种着有些收成,才让她们捱了过来,这事儿,我是要谢谢你们的。”
“嗐,都一个村儿的,这都是该当我们做的,说这些个干啥。”何嫂直道。
“这半年来我跟秋勇一块儿进山,打了猎物回来卖,也是个营生,我的意思呢,家里这两亩地你们还种着,咱们还照以前的来,能挣个口粮就行。要是收成不好,咱们就再说。你们看这样行不?”
“行行,这样我们心里就有数了,收成好的时候,就给你们家多交些。”何嫂听了顿时喜笑颜开,不住地点头。
俩人方才就在家里合计,这种子下了地,到时候陆家要把田收回来自家种,种子可以算钱,都是一个村儿的,自己家的工可怎么要价,就算是人家给算了钱,也还是觉得亏了。
何嫂越想越是不安,拉着不愿意动弹的何老大就过来了。
眼下得了准信儿,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不顾陆方海两口子的挽留,直说天儿太晚了,明日里还要下地,立时就又要回去。
过了几日,何嫂装了几斤黄豆,打陆家门口过的时候拐进来给放在院儿里了,怎么喊都不回头地跑了。
陆方海心里也有数,这么些年下来,何老大又是会侍弄庄稼的,只怕以前是贫地的两亩田,现下也养成成了肥地了,倒不如让他们一直种着,自己在家,他们也不会少给什么。
何况自己在外那些年,方氏母女两个也是靠着他们种着地给些收成,才撑到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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