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的巴西, 正值夏季,炙阳高踞天穹,若张火伞。
商曜长?身玉立, 黄绿相间的花衬衫, 配上黑色大?短裤,这么?随意的一身, 还是难掩矜贵俊美,眉骨高,剑眉如刀裁, 高鼻深目,整张脸深刻诠释眉目如画。
他身旁几个下属,还在拿着连煋的照片东捱西问, 不断打探消息的同时,还得时不时觑商曜的脸色,大?少爷脾气如今越来越躁了, 稍有不慎就可能惹到他。
连煋在邮轮上业务广泛, 认识她的游客可不少。
这一问, 消息立即就有了, 游客们毫无例外给出的口风都是:照片上的人就是连煋, 就在船上当?清洁工, 负责甲板外围公共区域的打扫。
商曜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 听到这话,烟拿下来, 折断在修长?两指之?间, 咬牙切齿, “居然真让她在船上当?清洁工,行, 邵淮,你?够狠,使这么?下作的手段。”
前方出境通道出来两个熟人,商曜眯眼看去,也不走过去,就站在原地摆架子,等着邵淮和乔纪年自己过来找他。
“好久不见?,哟,商少怎么?有空来巴西了?”乔纪年的调性和商曜一个路子,吊儿郎当?,不同的是,乔纪年是浮于表面的拽,商曜则是时时刻刻戾气绕周身,由内而外的怨气冲天。
商曜没和他们废话,折断的烟随手扔垃圾桶,声音沉哑,“把连煋交出来。”
“连煋早死?在公海了,我们上哪里找她去?”乔纪年道。
“不说是吧,我自己上船找。”他一把推开乔纪年,跨步向前。
邵淮站着不动,也没阻止他。
商曜走了几步,又?折返,灯山号不是小渔船,现在正停靠在作为入境联通枢纽的港口,他没有船票,没法上船,强闯只会被警察带走,不划算。
“叫连煋下来,说我不和她计较了,只是想和她把以前的事情说开,让她别害怕。”
乔纪年:“都说连煋不在这里了,她死?了,你?不愿意接受也没办法。”
商曜眼睫结霜,黑云压顶冷睇着乔纪年,暴戾恣睢在眼帘底下潜藏,“你?们把她藏起来,该不会是想要护着她吧?行,我保证,绝对不伤害她。”
乔纪年往外扬了下手,示意他有多远滚多远,“大?老远跑到巴西来发疯,有意思吗你?,赶紧回?去吧,别让大?家难做。”
邵淮临风而立,侧身调转方向,冷冷丢下一句话,“先找个地方坐下聊一聊吧。”
半小时后,一家格调雅致的商务餐厅,包厢里,三男对垒而坐,势不并立,虚伪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邵淮手指轻点桌面,打破僵局,“是不是该开诚布公谈一下,连煋到底对大?家做了什么?,把事情讲明?了,才好决定怎么?面对她。”
乔纪年语气轻飘飘,“她骗了我五百万。”
邵淮目光转移到商曜脸上,“你?呢?”
商曜过分?精致的脸上,旧愁新?恨交叠,肉眼可见?对连煋的唾弃愤恨,可就是憋着不说,“我觉得这是隐私,连煋欠我的账,我会一一找她清算,没必要摊开给你?们看笑话。”
说话间,他神色森然,看向邵淮,“这么?喜欢开诚布公,那你?倒是先说说,连煋为什么?要砍了你?的手指?”
邵淮喝了口咖啡,避而不谈。
关于对连煋的审判和讨伐,从来都是雾里看花,如堕烟海。每个人都声称连煋对不起自己,气势汹汹要找连煋算账,可一追根问底,大?家又?都藏着掖着,颇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意思。
乔纪年最恨连煋的一点,不是那五百万,而是连煋说要带他离开,最后却抛下他,自己走了。但外人问起连煋如何对不起他,他向来只说连煋骗了他五百万,至于连煋抛弃他一事,向来闭口不谈。
商曜藏得更深,他没法,也没那个脸广而告之?,说他被连煋踢了一脚之?后,至今不能人道。这件事只有他和连煋知道,从今往后,也只能他和连煋知道。
至于邵淮更不用?说了,处处捂着,要不是他父母把事情捅出来,报警要抓连煋,谁也不知道连煋对他又?坑又?骗,还切了他的手指。
说好的谈一谈,谁都遮遮掩掩,寥寥几句,没了下文。
商曜不想谈,也不愿意谈,他只想揪出连煋,“把连煋交出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
“没法聊了,走吧。”乔纪年起身,就打算离开。
邵淮正了正领子,也要走。
商曜狠狠一拍桌子,咖啡杯震动,液渍飞溅,“给我个准话,连煋是不是还活着?”
左右是瞒不住了,乔纪年坦明?道:“她还活着,就在船上,但脑子坏了,失忆了,所有证件都没了,现在也没法下船。你?要见?她,先回?国等着吧。”
“受伤了,还失忆了?”商曜眉头紧蹙。
乔纪年点头,“到底是失忆还是假失忆,我们也在观察中。”
话音刚落,“嘭”一声炸响,商曜握起桌上的咖啡杯砸向两人,邵淮偏头躲避。瓷杯砸在墙上,碎裂瓷片迸开,飞溅到邵淮左侧脸颧骨处,一道血痕涌现。
商曜像是火.药桶被点燃,狂躁地怒吼,“她失忆了,你?们就让她在船上当?清洁工?这就是你?们的报复方式吗,真不要脸。”
两人默然不语,移步就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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