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又抓住了陌月的手,一把推倒了她,陌月手中的匕首也掉了开去,柳翎儿居高临下,对要自裁的陌月冷道:“你犯了错,本就是死罪。想死等把孩子生下来再死不迟。”
陌月闻言眼泪却掉得更凶了,柳翎儿不再看她,交代霜禾道:“找几个身手好的看住她,孩子生下来后,按规矩……处置她吧。”
说完便走了。
霜禾望着柳翎儿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只回头狠狠瞪着默默流泪的陌月,恨不得杀了她。
“嫣然,我对不起姐姐。”这是陌月第一次叫霜禾的本名。
柳翎儿站在门外,并没有走远,园里下起了细雪,抬手接起一片,雪比她的手暖和,入冬了。
身后的房门打开了,霜禾从房里出来。柳翎儿回头看的时候,霜禾正在关门,只是她还是看到了血和倒在地上的陌月。
柳翎儿瞳孔一缩,惊讶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霜禾,霜禾声音毫无起伏道:“她说与其让你为难,还不如带着孩子去和尹生回团聚,孩子生下来就是孤儿,和他们在一起也好,自杀了。”
柳翎儿眸光闪烁,淡淡问道:“你为什么不阻止?”
“她自己动手了也罢,免得我再动手。坏了规矩就该死,你教我们的。”霜禾依旧毫无感情。
柳翎儿扬起手来,似乎想要打霜禾。
霜禾闭上了眼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柳翎儿却慢慢放下了手。“你说得对,坏了规矩就该死,这是坊里的生存法则。”
转身,左眼眼泪滑落,从金面具上滴在了地上。她闭上眼道:“把她和尹生回葬在一起吧。”
说完,睁开眼时已只剩平淡。
柳翎儿走了。
霜禾站在原地,也仰头看着飘得很慢的雪花。
她的手中抓着一条银链,上面有一块精致银牌,上写:玄字一号楼七。
霜禾回身看了一眼屋子,回头的时候,运起了内力,手掌发黑,银链、银牌就在她手里被化成了液体。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京城进入了冬天。
……
寒更传晓箭,清镜览衰颜。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
雪铺满了地,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快。
过完新年,年后的喜庆初歇,白雪将园柳裹上了银装,月光倾泻,洒在白雪上,景色甚美,夜幽独。
她倚坐在回廊的围栏边,也不顾夜的寒。手托腮,姿态慵懒,面对甚美的月夜雪景也有些意兴阑珊,她对着雪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明年这个时候她就要嫁人了,指腹为婚的夫君是将军之子,与她门当户对,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高矮胖瘦,不知道他的相貌如何,是英俊还是粗犷?
他爹是将军,会不会他也是满脸大胡子虎背熊腰的粗糙汉子?会不会脾气很暴躁,会不会……
她胡思乱想起来,美丽的脸上写满愁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但她的意中人应当是一位风度翩翩、满腹诗文、武功盖世的英俊郎君,会作诗,会舞剑,会抚琴弄箫,会折叶飞花,会飞空摘星。
最不济也当是个江湖豪客,快意恩仇,会带着她扬鞭策马,浪迹天涯。
就像所有话本里描述的那样:那人貌似潘安,武比兰陵,白衣若雪,风流自在……
明明是冬天,她却像入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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