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儿哭着对着妈妈喊:“我害怕,娘,我要回家。”
管家问:“几岁了?”
妇人不管孩子哭泣,只管答管家问话:“马上十岁。”那女孩扯妇人的袖子,她才八岁。
“不像是十岁的,太小了干不了多少活,不能要。”
女孩眼睛里闪了下光。妇人忙说:“老爷,这是我家二丫头,我家还有个大丫头,十一了,长相和体格子只比这个更好些。我原想留着大丫头做饭洗衣服的,您要是价钱给的好,我回家领大丫头来卖。”
“那你先领来看看。”
女孩子一听要卖姐姐,急了,扯住了妈妈不让走,为难了一会子,开口道:“娘,还是卖我吧。”
然后扑通给管家跪下了:“老爷,我快十岁了,我姐能干的活我都能干,我还特别会做鱼。你买我吧,肯定能满意。”
管家一看,这丫头这反应能力,嘴皮子还是挺可以的,当下动了买的心,开始和妇人聊起价钱来。女孩子跪着没起来,头低着看着地,一动不动。最后,五十两银子成交了。
妇人数了钱,临走前,对女孩说:“是娘狠心,但是咱家养不了两个闺女。大户人家吃的剩饭都比咱家过年吃的好,你就好好活着吧。”
秦梵音拐了一下扶风行:“给她送五十两,让她把闺女赎回来。”
扶风行没动:“我说,秦大菩萨,你知道每天多少人口在交易吗?不是你我管的过来的。这买卖人口现在在五州之地可都是合法的,一个为了活计买,一个为了生活卖,两厢情愿。我呢,下山要除一个一个的妖人恶人,可这普天而行的令法,你情我愿的买卖,我可没理由管啊。”
看来扶风行人虽然看着放荡,但也有自己为和不为的准则,秦梵音想。她又忆起萧雨歇跟她说过“人不应该是可以买卖的,这一陋律终要废除”。
这天下工,牛二按照萧雨歇的嘱咐把大家直接带到了萧雨歇的屋院里。
“各位兄弟,大家酒都满上。白面馒头,猪头肉,大家今天放开吃。”萧雨歇招呼着大家。大家连吃带喝,还有不少人往怀里揣。这可是多少年都想不来的日子。
“吃好喝好了,我有事跟大家商量。”
毛子喊:“萧账房,梵音丫头的死,我们也没法子,她是卖给朱家了。你不是要大家为她报仇吧?”
萧雨歇说:“报仇的事情我会从长计议。不可能让你们冒这个险。我是想问问大家,这几年,咱们过的累不累,苦不苦?“
有人喊:“天天累死了,睁眼扛包,扛完包闭眼,再没的一分力气了。”
“没有一年不苦的。”
“以前驱疼散两天一副,现在一天一副,我这个腰还不知道能干几年。”
“吃个驱疼散也拿出来讲。”大家哄笑起来。只有王五傻呼呼的说:“不累不苦。”
萧雨歇等大家在回忆里发酵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那咱们没日没夜的干,日子是越过越好了,还是越过越差了呢?”
问题一出,就看到大家开始沉思,有人摇头,有人喝酒。
“牛二,你想大哞和你娘么?”
“毛子,旧债没还完,新债又来了吧?”
“王五,这样下去能娶上媳妇么?”
“老九,你年年说有钱了也坐船去南州看看,什么时候去?”
他连问了十几个人,然后说:“我母亲,你们都认识,累成了肺痨,这辈子先指望我爹,我爹死了,又指望我,什么还没盼到就闭眼了。”
“为什么我们的亲人离世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为什么我们却越来越穷?你们想过吗?是我们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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