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皖卿声音轻柔,暖风拂面,一字一句似能渗进李幼白心肺,闻着对方身上飘来的清香,李幼白想不起这两天饭桌上的菜式,只知道好不好吃,至于是哪个地方的菜品,她根本没有多大印象。
“让林夫人费心了,远离家乡还能吃到与家乡同味的饭食,着实让人倍感温暖。”李幼白暗自恭维道。
林皖卿用袖口遮住唇瓣,轻笑一声,“想不到李神医竟还是个恋家的人。”
听到这句话,李幼白心中那丝谦卑被伤感扫去,叹息着,说:“家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段被值得回忆的光阴。”
她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而是这副身体在生长的日子里让她的性格也悄然发生改变。
林皖卿眉宇间的忧愁有一瞬间散去,似与李幼白一样回忆起了往事,很快又恢复过来,“李神医身为医师,此言竟与城中名人士子所言相差不多,足以引人深思。”
“女子之身,可不敢与士子相提并论。”李幼白不愿再在此事多说下去,她水平有限,不清楚林皖卿到底想干嘛,多说多错,赶紧办完事离开才是她要做的。
“夫人今日亲自前来可有要事?”
“自然是有,一个时辰后可为我家老爷诊治,妾身就想问问,李神医有几成把握?”林皖卿哪怕掩饰得很好,李幼白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的焦虑与不安。
“还未接触,不敢过早下定论,根据同僚描述,小女只有三成把握,望夫人不要怪罪。”
“怎...怎么会呢。”林皖卿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尽量想让自己乐观些,只是身子发软,身边丫鬟赶紧扶住出手。
李幼白的话让林皖卿的心凉了半截,气色肉眼可见的又衰弱一分,长期以往,恐怕会诱发各种疾病,危及脏腑,这类由情绪带来的病症最难医治,因为治标不治本。
可她没办法,就算有办法也不能救,明哲保身,自己的安危更重要。
话已至此林皖卿没在多留,带着丫鬟离开了,回房后李幼白打开药箱做好准备,话是说不救,不过仍要探查林有财到底是什么情况,将病症与解决方子写在医书中,留给今后弟子。
传承仍在继续!
一个时辰之后,林管家带着下人前来请李幼白过去,她背起药箱走了一段路,客房和各房主人居室有很长一段距离,难以想象那天晚上大夫人能跑这么远。
未走到林有财房间,李幼白敏锐的嗅觉就闻到了空气中的药味,众人在房间外停下脚步,房门虚掩着,里面幽暗,隐约能看到一位头发花白,双手覆盖压在拐杖上的老者。
老人家注意到来人,幽暗下的双眼望过去,那是种长辈审视小辈的目光,自有气势,压得李幼白有点不好动作。
都怪自己太年轻了,李幼白默默走进去,林老太爷没开口她也不说话,施礼后径直走到林有财床边,放下药箱查看一番。
林有财气色红润,脉搏心跳并无异常,呼吸均匀,乍一看与熟睡无异,伸手撑开眼帘,双目如常,在看喉舌仍无异变。
李幼白回身看向林老太爷,恭敬道:“林老爷,病发前患者有无特别变化,无论行为,吃食,作息方面。”
林老太爷用拐杖敲了两下地板,侯在外边的林管家赶忙走进来,刚才所问他听得清楚,老问题了,许多医师同样问过,他照旧说上一遍。
没想到的是,李幼白又与其他医师不同,乃至林有财有无房事,如厕变化,饭食口味,准确的作息时间以及心情,如此问,就要知会更多人过来了。
管家朝林老太爷望去,得到点头首肯,命令才落到不同人手里,一步步传递下去,林家宅邸突如其来变得热闹。
天空又黑了,飘来黑云,一阵雷鸣后下起瓢泼大雨,人影接踵而至往大房这边聚集。
更远的外边,林有财名下的铺面也都统统直接关门,与之接触过的管事,账房,车夫,侍女等等都接到传呼。
前后忙活了一个时辰,整理出李幼白想要的信息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林管家念着一张张刚落墨的纸,李幼白侧耳倾听之时,从药箱里取出细针来。
一抹金流蔓延而出附到细针上,李幼白玉指捏着针尾,毫不犹豫的朝百会、水沟、风府三穴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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