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深仇、亏欠、责任…

桩桩件件都是季月笙的枷锁。

可阿生叙述的语气很平稳,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他好似将自己分成了许多份,阿生,椋笙、季月笙…

不同的经历让那些虚假的名字变得有血有肉,使其与真正的他生生割裂,带着不同的目的成为了独立的个体…

床榻上,阮桉晋望向阿生的目光认真专注,眼底的感情深沉黏稠,像张密而结实的网,将季月笙牢牢笼罩,令他插翅难逃。

他紧紧握着阿生的手,心里有后怕,失而复得,和心疼。

“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陪着你。”

此话脱口而出,不似往日轻浮,郑重的好似经过无数日夜的深思熟虑,果断且毋庸置疑。

闻言,阿生并没有多高兴,他睫毛低垂,眸光微闪,声音轻轻淡淡,自嘲般低叹了句。

“我不信永远。”

云卷云舒,花开花谢,细沙泄于指缝,人心蹉于时光,永远终究太远。

他好像变回了初见时的模样,冰冷的好似遇到些暖便随时会消散,阮桉晋慌乱的用了些力紧紧拥住他,尽可能的传递着热度,试图温暖他,捂化他,留住他。

掌心清晰感受着阿生削薄的脊椎骨,明明纤细的不堪一击,却因高傲而无坚不摧。

气息撩过小片肌肤,阮桉晋觉得鼻头有些痒,没多思考的说道:

“那,就不死不休。”

“好。”

胸口瞬间被填的满满当当,阿生轻轻回抱阮桉晋,浅色眸子悄悄弯起,显然是对这句话十分的满意。

不死不休,残忍又浪漫。

像他们的初识,阴谋诡谲,身不由己,却又恰到好处,命中注定。

两人紧紧相拥,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身旁的阮桉晋呼吸轻浅,已经睡着。

外面似乎下雪了,一簇簇的落下,将黑沉的万物点点埋葬。

窸窸窣窣的声响隐约可闻,好似华服曳地的山灵鬼魅迈着优雅的步子踏碎了皓月星辰的明光,细细的替迭水山上了新妆。

阿生紧闭的眸子突然睁开,他缓缓抽离被阮桉晋抓住的胳膊,转了个身,一眨不眨的盯着夜明珠照耀下的暗色烛台,直到眼眶酸涩,才轻轻阖眼。

又过了一会儿,他喉头干哑,用自己才能听见的音调艰涩道:

“阮桉晋,如果我先死了,我希望,你能陪我。”

身旁的阮桉晋身子没动,眼皮轻颤,嘴角上扬,在心里欢喜的应了句:

“好。

椋笙,如果我先死,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

就在众人回了迭水山没多久,方全派来查探的人终于找了过来,他们仍旧不愿放过季月笙。

许福悄悄将人处理了,他家少爷才过几天好日子?凭什么阿猫阿狗都妄想来打扰!

阮桉晋得知后没说什么,只嘱咐着许福多派些人盯着路鸣那边,还有阿乙那儿也要多多注意,是否能查到西临旧事不说,保住性命最紧要。

大雪连下了几日才停,迭水山庄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的很是漂亮,下人们闲来无事聚在火盆旁闲聊,不知谁先提起了山上约摸会有雾凇,这一句引得不少人心痒痒,众人一时没按捺住性子,索性成群的找上了许福。

许福正指挥着有力气的婆子护院清理院内积雪,见这些人吃饱了撑着自讨苦吃要上山,没好气的抢了扫帚指着众人数落了许久。

众人被骂的灰头土脸的,本以为上山的事没戏了,没成想许福数落完了竟喊了几个身手不错的护院,恶声恶气的让他们护着大家伙一块去…

阮桉晋自是不愿错过这凑热闹的机会,当即带着阿生跟了过去。

他避开众人,拉着阿生到了去年寻梅的地方。

大青石还守在原处,山风凛冽,今年的梅花不仅没开,连花骨朵都未来得及冒出来,光秃秃的树枝好似比去年更难看。

数日的大雪将万物掩埋,从这处望去,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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