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本以为这闹着玩般的一辈子,就这么闹着玩似的过去了。

哪知那日他运气好,恰逢阮添财携阮桉晋上药师谷求药。

求的什么药,叶卿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天日头很足,晒的他眼睛发干。

十二岁的阮桉晋似观音座下的童子,笑意一团,和煦如风。

他说。

“我遇见过很多人,他们都不及你特别,能让我一眼就记住。”

叶卿自嘲的想,特别臭也算特别?

被这样记住也值得高兴?

罢了罢了,反正他马上就要死了,这人长得能看,声音也能听,还是别计较了。

他不想搭理阮桉晋,那人偏要凑上来。

被他耽搁的,那些想要动手的师兄迟迟无法下手。

最后,阮添财出面将他买回了阮家,说正好给阮桉晋做伴读。

那群师兄羡慕极了,说了不少酸话,他的师父也终于想起了他这号人,送了随身手札,算是了结这段浅薄的师徒缘分。

后来到了阮家,他依旧没给阮桉晋好脸色,还闹着要走。

当时他年少气盛,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朝阮桉晋大放厥词。

他说的什么?

好像是...

“我不想做你的伴读!我要当神医,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你们留不住我!”

阮桉晋也不生气,听他说完后,命人抬了好几箱子医术古籍及好几箱子珍贵药材放在他眼前。

“正好,我钱多,可以帮你,等我没钱了你再跑,怎样?”

听完阮桉晋这话,叶卿非但没觉得感动,反倒觉得阮桉晋这厮脑袋有问题。

看在阮桉晋将他救出药师谷的份上,叶卿最后决定勉为其难的待在阮家,为阮桉晋看脑袋...

这病一看,就看了七年。

七年间,叶卿当年的狂妄之言实现了,他如愿成了神医,人称药不死。

只是依旧没能治好阮桉晋‘坏了’的脑袋。

他时常怀疑阮桉晋这病能过人,否则他怎会在四年前主动说出以男宠身份借住阮府的混账话?

咬着笔头,叶卿从往事中慢慢回神。

眼尾盈笑,他轻快的对自己说了句。

“罢了,反正时日还长,慢慢医吧...”

...

*

已近年节,在外奔波的游子都已归家,只有阮桉晋这个不孝子还卯足了劲往外跑。

抚州到京城至少得走上两个多月,阮桉晋不管如何赶,也无法在年节时与椋笙相聚。

马车还未出抚州,便已是除夕。

为了避开阮家,阮桉晋特地找了间偏僻客栈。

小二跟掌柜早早回了自家,客栈内除了个守门的孤老头子和一只干瘦的老黄狗,便只有他。

雪又开始下了,比迭水山那日大的多,一大团一大团的,像新打的棉絮。

屋内的茶水早已凉透,屋内冷的不行。

阮桉晋裹着被子慢慢挪下床,关上窗,抖着腿,静静听着客栈外的喜乐团圆。

他突然有点后悔一时冲动跑出来了。

若是还在迭水山庄,这时候他该给大家伙发红封和压岁了。

桌上一定会有他最爱吃的酒酿甜丸子。

屋内的炭火一定燃的暖融融的。

许福那厮定然会一边嫌他爱吃小孩子的玩意,一边嘱咐厨房备好消食的红果茶。

阮添财会把眼睛笑成条细缝,手上却习惯性拨弄那把精巧的金算盘。

叶卿会大骂厨房偏心,年年只给他留一道爱吃的酸味鱼头,骂完后又吃的眉眼含笑,头也不抬。

大家伙都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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