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血仇压在心头,他要如何安平喜乐?
想及此,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眸色坚定的朝许福道:
“许管事,我想好了,我要下山。”
许福并不意外他的选择,微叹了口气,将密信轻轻推了过去。
“前路漫漫,时候也不早了,望路公子珍重。”
鸣休手指微颤,盯着那密信,压低了的声线中带着一丝祈求。
“我能向少爷道别后再走吗?”
许福勾唇淡笑,“路公子既已做了决定,又何必多此一举,马车已经备好了,公子还是早些启程吧。”
说罢,许福便走了。
鸣休又坐了许久,才拿起那封密信。
他没有急着拆开,而是起身在屋里环顾了一圈。
之前在阮家用惯了的物件早已摆放好,屋里的小物也是按着他的喜好一一置办,墙角的木架上,千金难求的各色名香已经堆的老高,之前磨损的木剑也被拿了过来,一旁还放着几把新做的...
明明进阮家没多久,怎么要离开了,却比离开家还要难过?
鸣休站了很久,直到院外小厮来催,他不再犹豫,起身离开。
屋里的东西他一样也没拿,只揣着那封密信。
竟然选择了要走那条最艰难的路,那就不要留恋温情,不要拖阮家下水。
不要连累这里的人半分...
马车吱悠悠的在小道上颠簸前行,直到看不到迭水山了,路鸣休才放下车帘。
一直到了天黑,马车停在一间偏僻的宅院前。
车夫跳下马车轻唤了句:“公子,到了。”
路鸣休缓缓睁眼,再无往日纯然无争的模样。
刚跳下车,那宅院的大门就自己打开了,里面迎来数人,一见路鸣休便噗通跪地,低泣着呼道:
“路家忠仆恭迎少爷回家!”
就着屋檐下的大红灯笼,路鸣休缓缓抬头,那宅院的门匾俨然写着‘路家’二字。
回家?
他真的回家了吗?
于这些等待数年的忠仆而言确实是。
毕竟他是路家唯一嫡系,只要他还活着,路家就一直还在。
呼喊簇拥中路鸣休回头再看时,那车夫早已自行离开。
这界限划的真快啊...
进了宅子,路鸣休在那些忠仆介绍下才知道阮桉晋帮他做了些什么。
给钱,给宅子,寻人,打探消息...
还给了他新的身份,及一张人皮面具。
如许福所说,自他拿起密信的那一刻,世上在无鸣休公子,只有——路鸣...
新布置的房间没有半分陌生不适之感。
墙角的木架堆满了各色名香,喜欢的那本书还在床头小几上,桌上的茶也是他最爱的雀舌...
一切好似与往日并无不同。
可路鸣却知——那个最像家的地方被他弄丢了...
手指轻触窗下的玉楼点翠,路鸣低喃中带着几分怅然。
“阮桉晋,你真是处处妥帖。”
“却又无情的狠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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