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拉扯了许久,依旧没有谁敢真的动手。

拣起桌上密信,阮桉晋无聊的弹了弹。

黑浓纤长的睫毛像煽动的蝶,他点起一簇火光,慢悠悠的吐出一口气。

“怕什么,本来就是默契的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此后,南余城再无椋笙,再无阮家...”

...

溯风居

树枝花影似海藻曼妙,夜风扰人,阵阵摇窗挑帘。

屋里燃了数盏烛火,火光绰绰,亮如白昼。

椋笙坐在桌前,锁眉凝神,对着桌上的图样出神。

忽然,窗外响起一声微弱的虫鸣,椋笙将手中针线往旁一放,如释重负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何事?”

“少主,事情准备的差不多了,那些铺子也已经被我们的人接手,您何时...”

“不用你管,时候到了我自会与你们汇合!”

“是,少主。”

窗外再次恢复寂静,椋笙再次拿起针线,照着图样在布片上比划。

明明挑的是最简单的缠枝如意纹,图样也研究了许久,怎么拿起针线依旧觉得无处下手?

早知就让手底下的人去做了,何必在这为难自己?

火光跃跃,一针落空,刺入指尖,血珠在布片上沁出一点红梅,椋笙气的再次丢下针线,看着窗外,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

他进阮府已经三个多月,从一开始的投其所好勾起阮桉晋的兴趣。

到后来的用特立独行一点点试探底线,加深自己在阮桉晋心里的印象,让其在不知不觉中迷失臣服。

他谋的一直是阮桉晋。

以真心为筹码,让他追逐着自己,却始终差着一步。

操控人心的首要条件便是获取真心。

可是,他真的成功了吗?

椋笙将自己所做的一切复盘过无数次,确认自己万无一失。

他也如愿接手阮家家产及各路暗桩。

但这一切好像来的太容易。

像是阮桉晋主动双手奉上的一般。

这应该是成功了。

可阮桉晋今日的态度让他感到不安,他觉得阮桉晋一定发现了什么。

脑海里突然浮现阮桉晋今日说的话。

“椋笙,我不行了,快救救我——”

“不放!你的小黑大白都要我的命了,反正要死,不如拉你一起!”

“椋笙,现在连大白小黑都比我重要,你是不是马上就不要我了?”

“我想要一条腰带,你亲手做的,可不可以?”

明明平日聒噪的不行,仔细一算,今日的阮桉晋拢共只对他说了这么几句。

椋笙不自觉的咬紧了唇,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指缝一点点溜走。

是什么?

拿起针线,他偏头想了想,唇边慢慢溢出一丝苦笑。

他不知道...

嗯,就是不知道...

*

椋笙搬回溯风居后,整个南苑开始变得忙碌而死寂。

往日每天都要去椋笙面前露脸的阮桉晋不仅不再踏进溯风居一步,还开始频繁出入染幽轩和柳安庭。

后来,身体一直很好的椋笙公子突然得了重病,府医进进出出,俱无功而返。

慢慢的,溯风居传出椋笙公子失宠,命不久矣的传言。

八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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