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虽然小,但也还是感受到了被冷落的滋味。

我妈阴沉着脸,拉着我和二姐离开,“看什么看,谁把你们放眼里了?”

我和二姐跟着我妈悻悻地离开,只听后面飘了一句,“虐待人家的时候忘记了,这回还想着要礼物。”

是小姑的声音。

我妈要回过头去骂,被我二姐死死拉住了。

但那个年注定了不会愉快。

那一年过年杀了一头大年猪,那个时候杀得起年猪的叫过热闹年。我妈灌了香肠、血粑,还熏了腊肉。

我哥有半个月的探亲假,算是赶上了这个肥年。

但我妈每顿做饭并不放很多肉。我爸提醒我妈,我哥回来了,多炒点肉,我妈说要吃一年呢,得省着点。我爸眼里冒着火,但他强忍着没有发出来,他怕我哥回来吃个饭都不安宁。

每顿饭依然是青菜多肉少。

那个时候的人都特别馋肉,尤其是我。反正菜一端上桌,我特别麻溜地就照着有肉的地方夹菜,我爸就在桌子底下踩我的脚,我抬头一看他的眼神,才明白过来是我吃肉太多了,得留点儿给哥哥吃。

我心里也不服气,凭啥?

可我不敢和我爸顶嘴,我爸那么凶狠的人,我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又没有吃熊心豹子胆,哪敢啊!

我看着灶屋里挂了那么多肉,就去我妈面前哼哼唧唧让她多炒一点肉,谁料我妈也朝我瞪眼,“你是饿牢里放出来的吗?天天尽想着要吃肉。我养猪养得要死,也没多吃一块肉啊。”

我委屈得直哭,一个小屁孩哪懂我妈其实是在指桑骂槐。

好在正月初八我哥就要回部队了。

我爸让我妈给我哥带上一些土特产回程。在我爸的监视下,我妈阴沉着脸给我哥装了腊肉、香肠,还有之前早就储藏在坛子里的冰糖柑。

看得我哈喇子直流。

我们家屋后的那几棵冰糖柑树是我爸找同事的一个亲戚家弄来的,那时候冰糖柑好少还是很稀罕的东西。(后来多了,袁隆平才给我们那的冰糖柑打了广告)那时候也没啥储存柑子的技术,我妈就把柑子放在坛子里,为了锁住柑子的水分,一层松树叶子一层柑子。柑子拿出来,全是金黄金黄的颜色,比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时候还诱人。

我妈装了一半就不肯装了,说留几个给火塘宝吃。我爸瞪着眼说全部拿走,还是我哥说留一点才作罢。

我哥后来应该也意识到了他也做得不够好,毕竟我和二姐也是他的亲妹妹。于是,我哥给了我和二姐一人一只不锈钢虾,就是我哥放在钥匙扣上的随身携带的两只小虾,那个时候流行带钥匙,那两只虾是我哥最喜欢的宝贝。

两只虾算是弥补了没给我们买礼物的遗憾。

但我妈不买这个账,两只虾值得了多少钱呢?也就糊弄下小孩子而已。

正月初八一到,我哥准时走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妈很快就用她的方式宣泄她的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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