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素萍赶走了张不凡,可是还不能解气。

要不是把门重重地关上显得太孩子气,她是一定会这么做的。

现在她对张不凡,充满了憎恨恶心不屑鄙夷……

张不凡算什么东西,不就几句玩笑吗,她都向他道歉了,而他,竟然不接受这个道歉,他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

那天的事,其实说纯粹是开玩笑,是不尽然的。

也许是合该有事,下午她从琴房回来,顺道去领取班上的报刊信件,首先打开市晚报看,没想到在晚报副刊上看到了自己的文章,别的文章也还罢了,偏偏是《师父轶事》。

那本来只是她闲来无事的练笔,写了给妈妈看,妈妈又给爸爸看,看就看了,爸爸却没有征求她的意见便自作主张地发在了晚报的副刊上──这简直是侵犯人权嘛,本校的人看了,谁不知是在说张不凡,而且谁不知是她写的。

这下好了,全校的人都会说她对张不凡怎么样了,说得难听了,真不知会弄出什么可怕的话来,不消说,人们一定把这看作是公开的情书,那多难堪。

她气鼓鼓地吃了晚饭洗了澡,没等情绪完全稳定下来,张不凡便很不知趣地来了。

来了就来了,有事悄悄上来说一声不就得了,偏在楼下大声吆喝,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来找她的样子。

她当然生气了,打算不理他,任他叫,可是他越叫越响,我的天,有完没完,再叫下去,真的是全世界都听到了。

到他终于停下时,她却有点坐不住了,叫得这么急,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吧,便走出来,听他说完之后,原来只是为了琴房钥匙,真是气死人了。

琴房钥匙在朱阿姨手里,他又不是不知道,还跑来问她?还叫这么响?存心的吧!

她忍不住了,下来就劈头盖脸就警告他,本来只打算警告一句,谁知一说出话就收不住,索性又加了几句。

他的脸就变了,她才觉得好像有些伤到他了,可是伤就伤吧,谁叫他自己撞到枪口上来的?既然他不怕丢她的脸,那她也不怕丢他的脸!

后来的事倒不是她所能预料到的,他居然真的懵了,神色不对劲了,到了唱歌时,更是听得人背脊发凉──那几乎是哭着唱的。

可是她又生气,这简直是小题大做。明明他自己有错在先,还装得大受委屈的样子,说都说不得,什么毛病啊真是!

对于张不凡,她自知这并不是爱情。

爱情,那是个多么神圣的字眼,怎么可能这样平淡无奇?

在她的心中,爱情是绮丽得有点奢华的:

它是一幕巨大的瀑布张在眼前,容不得躲避,猛的就的就将你吸入它的氛围中,声如奔雷,势若飞马,美似图画,席天幕地的从四周拥住你。

它是一道幽远的风景,九曲回肠的青石小路边满是红彤彤的枫叶,走不几步,又可见参天的古木,云蒸霞蔚的高山,沿石级而上,一路美景美不胜收,每个地方都让你不忍离去。小溪潺潺,鸟声四起,佛寺的钟声,悠长地回荡。

它是一轮残月斜挂柳条的承诺,是独坐白苹看千帆过尽的盼望,是相对坐调笙那无言的厮守,是人比黄花瘦那无尽的惆怅……

爱情,就该有这样的绮丽,就该有这样无尽的温情脉脉,就该有几分难言的凄惋。

而张不凡,给不了她这些感觉,他只是使她感到有趣而已,但爱情不能仅仅有趣,要让人感到幸福,感到陶醉。

她对他,只是一种纯粹的朋友之情,但她并不愿意隔绝掉这种友情,好朋友嘛,那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她之所以对张不凡留下印象,还得从入学不久学校举行的一次讲故事比赛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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