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饭桌前的王逸少正襟危坐。
“你说的是小范?那个女记者?”
“对,”童婳想了想,按年龄来说,她确实比王逸少小一些,“王队,我记得你也参与了一段时期的水下作业。”
“对,对,是在后期。”抚今追昔,王逸少不胜感慨,“之前我就想驰援碗礁一号的,但没来得及。”
2005年六月间,平潭市屿头村的一个渔民出海捕鱼,偶然间捞到了几件瓷碗。和很多渔民秉持的信仰不同,这位渔民并不担心触怒海神,非但没有将瓷碗扔回海里,还花钱雇了“水鬼”潜水探查。
这一查,就发现了半掩在淤泥里的船身,及大量瓷器。瓷器实在是太多了,消息像生了脚的翅膀,传到碗礁一带的人们耳中,一时间海面上挤满了捞宝的渔民。
“那时候,老百姓有古董的概念,也知道这个能卖钱,但没啥法律意识。甚至有人还临时组建捞宝发展股份公司,海警一走就继续捞宝。你说可气不可气?”想起往事,王逸少忍不住长吁短叹。
那时,也没有天网设备,都不好逮人。
个中细节,郭超仁都知道,也听师父说了不少,此时他更好奇的是,那位“小范”记者,是什么时候来的。
郭超仁便眨眨眼,笑问:“师父,说重点,说重点。范记者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很好奇,到底是啥样的女子,成了“旱鸭子”童婳的偶像。
“我想想啊,应该是在九月……唔,九月中旬那几天。那几天,央视新闻中心和福建广播影视集团联手,直播碗礁一号的发掘全过程。呵呵,那时候,每天上午,考古队都要配合电视台直播。小范呢,是央视新闻中心的记者,很飒爽的一个女孩子。不过,我记得她起初是学音乐的吧?”
童婳迎着王逸少的目光,点点头:“对,是音乐系毕业的。后来考研读了传媒大学播音主持专业。再后来,又在职读了考古文博方向的研究生。”
“嚯!真好学啊!”郭超仁由衷赞叹。
这些年来,郭超仁也提升了学历,读了在职研究生,去年刚拿了文凭,但他不认为他有多好学,因为这是他吃饭的家伙,须得在其位谋其业。
“这算什么呀,她在读播音主持的那三年,就学了潜水,后面还加入了北京一个水下俱乐部。”童婳不无骄傲之色,“当然啦,起初她是为了准备直播南海一号,可是这事儿被耽搁下来了。”
任燃突然插了句话:“这一耽搁就是一二十年。”
“是啊,那时技术不成熟。可一旦确定好‘整体打捞’的方案,就震惊了国内外考古界。”
闻言,王逸少抚掌大笑:“这就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可不呢,打这之后,中国的水下考古事业,猛然间上了N个台阶,一下子站在了峰顶,令全世界仰望赞叹。搞科学,就是要沉得住气,定得下心。
话题似乎被岔开了,童婳轻咳两声,又把话题拉回来:“被耽误下来,我偶像也没闲着,每年都在坚持潜水锻炼。她坚信,总能等到一条船。你看,这不就碰上了嘛。”
说着说着,童婳的眉间眼底多了些雀跃之色。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郭超仁听得入神,看向童婳的眼神里也捎上了一丝敬意,“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
所以,才学习潜水,等着属于她的一条沉船。
因为父亲意外身故,童婳对水有恐惧之心,这才不敢学游泳,当了多年的旱鸭子。谁曾想,成年后的她,竟然因为受到偶像们的感召,克服心理障碍,学会了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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