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艳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怎么想着突然回来了。”

房子四周都安静得过分,南嘉恩甚至能聆听到自己的心脏声,在印象中,许艳总是很漠然苛刻,容不得他犯半点错,这几年许艳心气变了,不爱穿亮丽的衣服了,总是穿着素雅的淡色衣服。

面对许艳,南嘉恩始终是低眉顺眼。

“…我有事来找父亲。”

“他就在书房。”许艳合上书籍,这时候陈姨端着一碗百合莲子粥走了过来,放在了小桌上。

南子期正在院子里踢球,许艳不时望过去。

许艳又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儿?”

“想找他帮忙。”

这些年南嘉恩很少回家,除非是春节。虽说如今不住在一起了,少了许多亲近,但是每个月南嘉恩都会往许艳银行卡里打一些钱。

许艳心思重,猜测南嘉恩多半是遇到麻烦了才会来家里。

“你进去吧。”她并没有看着南嘉恩。粥有些过热,她觉得烫手,缓缓又放在了桌上。碗碰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南嘉恩在南昌宁的书房外敲了敲门,听到“进来”后才推开门。

南昌宁这几年衰老不少,头上长了很多白发,以前是不戴眼镜的,如今配了一副眼镜戴着,显得有些沧桑。

“父亲。”南嘉恩对于南昌宁还是很胆怯,纵使那么多年过去了。

“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儿?”南昌宁正在练字,一只手写,一只手背着,身居高位,南昌宁变得更为冷静端和了,但是那双眼始终像鹰一般,凶戾警然。

尽管之前在心中排练了很多遍,到这一刻,南嘉恩欲言又止,手指不由攥紧衣角,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腿在发颤。

许艳正打算去书房给二人端茶水进去,却听到一声怒吼,随后是什么东西摔碎在了地上。

“怎么了?”许艳把茶杯放在门外的柜子上,径直推门而入。

室内,南昌宁脸色发黑,因为很动怒,双手撑在了桌前,而南嘉恩已然跪在地上,白色的盏杯碎了一地。

许艳走上前,发现南嘉恩的额头上流了些血。

“混账!”南昌宁指着他骂道。

“为了一个男人,你还敢向我提这个要求?”

南嘉恩猛地抬起头,慢慢爬去南昌宁脚边,在南昌宁眼里,这幅样子全然是没出息和下贱的。

“父亲…”他乞求着,“我就这一个请求。”

南昌宁不为所动,许艳赶紧叫陈姨来打扫房间。

南子期在门外伸出脑袋悄悄地看着。

他看见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正佝偻着身子跪在南昌宁脚下,被父亲骂得很惨,他听见许艳吩咐人拿绷带过来,在两人之前周旋着:“昌宁,你冷静一点,怎么突然动手了?”又推了推南嘉恩的脑袋,“赶紧向你父亲道歉。”

他哥很少这样子,除非是为了很大的事情。

虽然预想到是这样,南嘉恩还是去做了。南昌宁一生气,额前青筋凸起,脸上的褶皱更深了,眼色凶狠,一副被南嘉恩气伤的样子。

他生气的点在于南嘉恩突然拜访,并且提了这个他不会同意的请求。

南嘉恩很少提要求的。

“滚出去。”他斥声说道。

“父亲。”南嘉恩额前的血流到了下巴的位置,此时他心生决绝和苦哀,“就帮我这一次吧,以后我再也不会提要求了。”

南昌宁对他说:“你以后可以不用再回来了。”

待南嘉恩颓然地走后,南昌宁才消气了一些,慢慢坐回位置上,恼怒一番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c城著名的华裔企业家,也是姓裴。

他拨了内线,“帮我查一个叫裴司琛的人。”

南嘉恩没敢回裴司琛的公寓,在药店买了一些包扎伤口的药后,回到了他的出租屋。

出租屋是在一个老旧的居民楼,还是七楼,因为租七楼更便宜。楼道年久失修,没几个灯是好的,许许多多的小广告贴满了灰褐色的墙面。

潮湿又闷热。

夏末,空气里是哀愁的晚风,散不尽暑气;

拿出钥匙打开门,因为半个月没有回来了,房间闷闷的,南嘉恩走到阳台边,推开了窗户。

窗外就是工厂,塔上浮起了排泄的废气,嘈杂的机器声嗡嗡嗡地轰鸣着,好像有无限的精力。再近一些,是一条废弃的河流,边岸是密集的芦苇丛。不时有白鸟从这片绿茵里窜出来,发出惊叫声来。

南嘉恩粗陋地拿药水擦了一下伤口,便粘上了白色绷带。他拿起手机,给裴司琛发了一个消息:司琛,我最近都留在家里,过几天再回来。

房子好久没有住人了,南嘉恩又简单打扫一番,给自己煮了碗泡面吃。

再次拿起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栏还是一片空白。

他无意识地摸了摸裴司琛那暗色的头像,垂下低落的目光。

房间过分死寂,只剩工厂的杂音。出租屋的灯用了很久了,光线很暗,不时楼下传来急切的狗叫声和夫妻争吵声。

他静静地坐在简陋的沙发上,黑暗布满他的全身,他又觉得很冷了。

从心里蔓延出来的严寒遍布身体,明明空气里什么也没有,但是他感觉脖子上抵着一个宣泄烂情绪的钻钉。

这人又想着出租屋还有备用的工作服,明天上班可以穿上,不用去裴司琛家里拿了。

过了三个小时后,裴司琛才回复了消息,表示知道了。

而睡惯了裴司琛的床,再睡回自己的床,南嘉恩莫名觉得不太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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