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迟刚一上车,就注意到了后排座上放着的那几束鸢尾花。

都是精心包好的,在深黑包装纸的衬托下,蓝紫色鸢尾看上去愈发清冷优雅。

“这是谁送你的花?”陈彦迟眯着眼睛,打量起来。

他好像始终带着一种警惕,是守护一处的“卫士”。

温舒白回他:“我闺蜜的妈妈。”

“我家司机忘了把花拿上楼。”她庆幸道,“幸亏我现在下来了,否则明天花肯定变了样子。”

陈彦迟的警惕顿时烟消云散,“卫士”的姿态也跟着收起。

他看着温舒白对门口的管家招了招手,嘱咐将花都拿上去。

才又笑道:“我还以为是哪个追求你的男生送的呢,弄得我好紧张。”

他状似坦诚,让温舒白不由多说了句:“我当然有分寸,就算他们送,我也不会收。”

从小到大的那些规矩,对于温舒白而言是耳濡目染。

既然有了家里安排的订婚人选,她自然格外注意同其他异性的相处界限。

这番话让陈彦迟终于放松下去,他环视起温舒白的车,看到前面放着的几个毛毡玩偶,眼里下意识多了轻蔑嫌弃,随意道:“你家司机的疏漏原来还不止今天的事,像这种廉价的小东西,又旧又破,也是他乱放的吧。”

他只当温舒白留学四年,很少回来,豪车大概是被司机私用了。

温舒白疑惑地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才知道他口中的“廉价小东西”,是许佳宁妈妈前几年送她的那几个毛毡玩偶。

她一时没有说话,可心里想要和陈彦迟多聊几句的念头已彻底被打消。

陈彦迟看她表情不对,隐隐察觉到什么,连忙慌着找补:“不过我也一样,喜欢收藏点旧东西,我爸就说我不务正业。”

找补的方向完全错了,温舒白想笑一笑打破尴尬,可终是没笑出来,只勉强道:“其实我是羡慕佳宁姐妈妈的手艺。”

“她很精通插花养花,花店生意超好。还会做毛毡玩偶,手特巧,是很热爱生活的那种人。”温舒白又道。

关于许佳宁的事,温舒白同陈彦迟说起过几次。

但陈彦迟好像兴趣不高,即使是此刻,也没想出几句能应答的话。

这使得温舒白更加没了兴致,又聊几句,就推说困倦,同他告别上了楼。

陈彦迟只好也回了家。

陈家对待佣人很严格,见他回来,这才都散去休息。

只留下一个保姆问他,她晚上熬的冰糖雪梨还有剩,需不需要盛一碗给他。

陈彦迟摆了摆手,默不作声地往楼上走。路过父亲书房时,见灯竟是亮的,人也端坐着在等他,不禁停住了:“爸?”

“还顺利吗?”陈国昌淡声问他。

是指他去找温舒白的事,去温家从来都更像是一项任务。

“还好,我照您的指点做了,算是比较顺利。”陈彦迟回。

至少冰糖雪梨她很喜欢。

如果忽略掉最后温舒白那一小阵的不开心的话。

陈国昌瞥了一眼他身上的外套,他低头也看了看自己,想起事来,补充道:“外面下了雨,她还特意拿了温伯父的衣服给我。”

“我猜到了。”陈国昌看着自己还算听话的儿子,戏谑道,“女人这种感性动物,这样怎么可能拿不下?”

这是陈国昌第一次在儿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调弄玩味,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下。

又带着平日“师者”的做派,定要耐着性子为儿子传道受业解惑。

陈彦迟久久望着陈国昌,有点没回过神来。

明白陈国昌的意思后,他的第一个动作,是退出书房半步,去听父母卧室里睡着的母亲是否有动静。

见安静一如往常,陈彦迟替父亲放了心。

“爸,我都按家里的意思做了,还有两周我就会跟温舒白订婚。”陈彦迟温吞道,“那您和妈答应我的事……”

“什么?”陈国昌抬了抬眼。

“嫣然的事。她在国外的生活费,还有她父母那边。我很对不起她,但只要她过得好……”他说着说着竟带了点哭腔,“我可以答应你们,以后再也不见她了。”

听他说得这么伤心,陈国昌冷嗤一声:“你的翅膀那么硬,现在也说这种话?”

“如果不是你妈发现,你还要用你那点钱供养她家到什么时候?嫣家那种家境,就是个无底洞!”

“她父母住了院,你倒是殷勤担忧,都孝顺到医院去了,还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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