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而至的剧痛像一把带着锯齿的尖刀,在一瞬间狠狠地扎在安宁的心上。原本还在榻上安睡的安宁突然疼的蜷成一团,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滴落。

好不容易等心中的剧痛过去,万蚁噬骨的疼痛又接踵而来。

起先只是像皮肤被一只小蚂蚁咬了一口的那种又痒又辣的轻微疼痛。到后来是十只、百只、千只、万只蚂蚁一起啃食人的血肉、内脏。待到那些内脏都被吞噬完后,无数只蚂蚁又开始分泌蚁酸去腐蚀人的骨头……

安宁被这种又痒又疼的感觉刺得辗转反侧。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还在梦中的安宁开始用手去狠狠地挠破自己的皮肤。

然而这样并不能起到任何缓解的作用,体内失去了心脉之力压制的剧毒像是有生命一般,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安宁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这越来越凶猛的噬骨之痛,开始越过意识擅自行动。

没有了铁链的禁锢,一把匕首悄悄出现在安宁的手中。安宁闭着眼睛,在一阵抽搐后握紧匕首狠狠往自己的心口扎去。

匕首在扎进心脏的前一秒被景珩拦下。

景珩捂住心口,脸色惨白。

护心鳞是九头蛇妖身上最坚硬的一片逆鳞。九头蛇妖有九个头,九条命,就算八个头都没了也还能活。可九头蛇妖却只有一颗心。七寸处的心脏是九头蛇妖的死穴,也是九头蛇妖最柔软可破的地方,平日里就靠着这片最坚硬的护心鳞来保护这唯一的命门。

九头蛇妖的护心鳞放在别人的心脉上,可以让九头妖本体顺着气息找到对方的具体位置,更可以让九头妖本体感受到并分担发生在对方身上的痛苦。

通过护心鳞传来的疼痛让景珩清晰的感知到安宁此刻的痛苦。也让景珩明白地窖里的那些铁链的用途。

手上的匕首被人拦下后,安宁的身体并不甘心。为了躲避那持续不断的疼痛,它打算利用身上唯一的武器——牙齿,去咬断那条柔弱的舌头,一了百了。

自尽计划再次失败,在它张嘴的那一刻,景珩用手堵住它接下来的动作。

安宁的身体愤怒极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口咬在这个讨厌的人手上,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进安宁的口腔。

安宁这一口咬的实在,差点在景珩手上咬下一块肉来。景珩无视手上的巨痛,凝神吸取从安宁心脉上源源不断生发出来的毒气。

毒气第一次见到有人主动来挑衅它,愤怒至极。它们成群结队地呼啸着冲向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想要一口气吞灭那个狂妄之人。

只可惜它今日遇到的是一个百毒不侵、无毒不欢的妖怪。双方开始了一场不死不休的厮杀,不知过了多久,终究还是那个以毒为食的妖怪更胜一筹。

毒气大军战败,死伤无数,最后只能蔫头耷脑地鸣金收兵。此刻的毒气再也没有最初的嚣张,只能退回安宁的心脉藏起来,为下一次的爆发默默积蓄力量。

没有了源源不断的剧毒攻击,安宁的心脉开始进入缓慢的自我修复中。

此刻是安宁心脉最为虚弱的时候。寄居在心脉之上的幻颜昙缓缓绽放,无法继续掩盖安宁的容貌。

清秀白皙的容貌在安宁的脸上散去,慢慢被属于季长离的那张精致绝美的脸所代替。

刚刚被安宁在痛苦中撕破的衣袖里,那条原本白皙无瑕的手臂上出现了无数纵横交错的伤痕。鞭痕、烙印、刀伤,动物啃食后留下的伤……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新伤叠旧伤,让人触目惊心。

“季长离……你果然是个骗子!”景珩咬牙切齿。

那天晚上她说什么来着?噢!是“你见过哪个从刑房里出来的人能一点疤痕都不留的?”

好个一点疤痕都没留,这个混账!

刚刚摆脱万蚁噬骨之痛的安宁总算能松下一口气安静地睡上几刻钟。可惜她运气不太好,才刚缓了几口气,她又陷进了可怕的梦魇之中。

也不知她梦见了什么,她的眉头皱的死紧。右手猛地握紧,指甲再次刺破了她的掌心,几颗鲜红的血珠悄悄滚落。

“不要……不要……放开我……我不要进去……姜晔,贱人!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废物东西!你倒是杀啊!磨蹭什么?你今日不杀我,日后我定要踏平你姜氏的宗庙,亲手将你挫骨扬灰!”安宁紧闭双眼,脸上先是出现恐惧之色,而后是无限的怨毒,说出的梦话也带着满满的戾气。

突然,不知她又梦见了什么。她脸上的戾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着理智的果决之色:“我已经发了信号弹,羽林卫一定能看见的……阿父病重,东宫有内奸,羽林卫到达之前谁都不可信……闭嘴!我才是你阿姊!藏好了,不准出去……季君临!不许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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