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乱匝,檐间的新雀叽叽呀呀唱着。
青砖上,劲力的马靴划出青白痕迹,护腰风起,勾勒出刚劲的腰脊,臂褠微曲,手腕飞动,安怀以一道剑花收尾。
慕汉飞练完剑后,朝着桃树方向看去。早在练功之初,他就察觉有人在一旁观他练剑。
他抬眼看去,桃花纷飞,与目光一同落在那人肩上。
梦中的慕汉飞感受到一股心悸与怦动,他无法言语那种感情,若真要打比方的话,应是幼时第一次见桃花纷飞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的嘴角应勾起了笑,他想跟傅夜朝打招呼,喊他一声暮生。
可那时的自己,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化名为何钟且遮住面的傅夜朝,提起安怀把它归入剑鞘之中。
傅夜朝见慕汉飞看向自己,狐狸眼微动,荡起微微心漪,他正准备抬脚过去,却见潘畔与牧征鸿朝慕汉飞走去,而慕汉飞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向那两人,只留给傅夜朝一道劲骏的背脊。
傅夜朝见状,抿紧了唇,原本轻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
慕汉飞提着安怀朝两人走去,他看向两人的腰间,道:“刻好名字了吗?”
潘畔取下别在腰间的剑,递给慕汉飞,“将军你瞧瞧。”
慕汉飞接过潘畔的剑,缓缓拔出一半,接近剑柄处的剑身上赫然刻着“锋端”。他静静看了这两字一番,笑着把剑归鞘递给潘畔,“锋端,好名字。”
傅夜朝隐藏在衣袖中的手蓦地收紧。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①
自两人初遇,自他来到云北,他就已知慕汉飞的心。可如今见他身边的人同他抱着一般的心思,却更加体现慕汉飞的心思更加坚定。
这是他的将军,这是天下百姓的将军!
牧征鸿见潘畔把剑递给慕汉飞看,他把取下剑递给慕汉飞,“将军。”
慕汉飞接过,同样拔开,上面的“驱蹈”浮现在慕汉飞眼前。
他同样把剑归鞘递给牧征鸿,“也是好名字。”他心中带着微微骄傲与酸涩,用手指了指这两人,“你们啊,学着我起名字。”
牧征鸿把剑别在腰间,笑着答道:“自然跟着将军学,我们可是将军手下的兵,承自将军。”
慕汉飞握拳轻轻捶了一下牧征鸿,笑骂道:“去你的,别打趣我。”
潘畔越过慕汉飞的肩瞧了一眼傅夜朝,问道:“将军,你身后这人是谁啊?”
慕汉飞也回头望了傅夜朝一眼,随即摇头道:“不认识。”
牧征鸿看到傅夜朝后,眼亮了起来,他揪住慕汉飞的臂褠,“将军,此人是新来的兵,名叫何钟。慕将军把他归在你帐下,现在归我管。将军,他做饭特别好吃。”
慕汉飞:........
最后一句是重点。
慕汉飞问道:“功夫如何?”
牧征鸿赞道:“擅轻功与弓箭。那次他看你练武,要不是我回身都没注意到他。”
慕汉飞再问道:“可信否?”
牧征鸿道:“可信,我观察他一年了,安分守己。”说完,他俯身向前,“且有一次我见慕将军请他入帐商量军情,看来也学识颇丰。”
慕汉飞心中顿时有了计量。
牧征鸿什么都好,就是爱吃,既是兄弟,他也乐意惯着他。而且他们三人虽各有所长可以互补,但的确是少一位擅长轻功之人。
何钟的出现,刚刚补全这个缺陷。
慕汉飞看了傅夜朝一眼,道:“那明天便让他跟着我们吧。”
会稽之战后,跟随古生多年的赵戈失踪。慕佥多年遍寻不见,直到来到云北,听说赵戈可能潜藏在北翼林,这才摸到了踪迹。
但因北翼多盗贼,慕佥不便发动军队大规模袭击,以致引其恐慌让之再度潜逃。
且北翼林处两国交界尴尬位置,轻易动兵可能引起霄国警惕再度压兵边境,燃起战火。
故,慕佥决定让慕汉飞三人前去北翼林探一下,这既是锻炼三人,也是为慕汉飞挣点儿军功来配他的四品将军官勋。
此次前去北翼林,对慕汉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慕汉飞既然允许何钟跟随,便是真正把他归入自己帐内。
牧征鸿面露惊喜,朝傅夜朝喊道:“何钟,还不赶快过来谢过小将军。”
傅夜朝听牧征鸿喊他,这才缓缓朝三人走去。临到跟前,他抱拳行礼道:“草民见过慕小将军。”
慕汉飞细细打量了一下傅夜朝的行礼,心中评价道:不卑不亢,正气凛然,怪不得父亲对他青睐有加。
不过,怎么蒙着面呢?
慕汉飞淡淡嗯了一声:“起来吧。”
傅夜朝:“谢慕小将军。”话毕抬眼看向他惦记多年的人,眼中的情意被他用理智缰绳狠狠拴住,这才没暴露他的情绪。
慕汉飞再次看了一眼傅夜朝遮脸的面纱,“你为何一直遮面?”
傅夜朝答道:“草民相貌粗鄙,不便见人,恐污将军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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