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这本折子,是大理寺递上来的,关于你两个儿子;而这密信,是朕命亲信查的,颇费了些功夫,关于皇后,你都看看…”

许大将军定了会儿,手微微颤抖着接过。

他先看了折子,越看脸色越黑,强抢民女、把无势无依的书生殴打至死、非法圈地等等,桩桩件件,都法理难容。

看得他嘴里大骂,“逆子!!逆子!!!死不足惜!”

边骂边拆开密信,只看了一眼,许大将军就立马噤了声,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

“陛下!!”

许大将军看完信“砰”的跪下,以头伏地,“陛下…臣罪该万死,教女无方,竟让她做出残害皇嗣的恶事,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大将军,朕第一次看到这些时,也是不可置信,朕不知自己的枕边人竟是个毒妇,许家门第虽不如各大世家,但也算有头有脸,教养出来的女儿心思也不该如此恶毒不堪。

朕自认待她不薄,在泷西时,她家世单薄,朕就给足了她一个王妃该有的体面与权力,没人敢怠慢一分。

朕登基时,更是承住压力冒着宣家反目的风险,封她为后,让宣家女屈居贵妃之位。

朕作为丈夫,作为一国之君,已然为她做了很多。

朕扪心自问,从她作朕之妻那日起,就对得起她,对得起许家。

可她呢?

都做了些什么?

朕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萧秦护嗓音冷沉,话里透出的杀意浓浓,惊得许大将军不敢动弹半分。

他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人,缓了缓,转了话锋。

“可朕与皇后年少夫妻,一起走过那么多年,她又是阿赋的母亲,你们许家又有拥立之功,你也陪朕出生入死多年,朕不忍心啊…才会一直忍而不发。

今日留下大将军,就是想问问你,这事儿,该怎么办?朕该不该杀了你这两个目无王法,藐视君威的孩子,废了这心肠歹毒的皇后?”

许大将军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后背僵直,额头上冒着细密的冷汗。

皇帝这是让他做选择,要么保人,要么保许家荣耀!

他默了许久,久到殿内针落可闻。

昨晚许虎山就想过很多种方式,如何保下他的三个儿女,想了一晚上,终归是有些头绪的。

最后他以头伏地,拜了下去,“陛下…臣教子无方,令他们犯了滔天大罪,臣无颜面对朝中同僚,更无颜面对陛下,臣自请辞去征西大将军之职,交出泷西兵权,带许家人告老还乡,日夜为陛下祈福,赎儿女之罪过!”

萧秦护没立马应他,一口一口的喝着碗里的粥,满满的喝了一碗,擦了擦嘴,才说道,“许大将军,你是我朝功臣,何至于如此严重,不过你许家要想百年荣耀,确实需要整顿一下家风,不然你在沙场挣再多功名,也经不住子孙一通闹腾。

这样吧…泷西兵权,朕先帮你收着,你在都城休息一段时间,等整顿好了许家门楣,朕再委以重任。”

跪伏在地的许大将军闭了闭眼,心中有一瞬的怨,他出生入死半辈子,这会儿为了许家能活下去,不得不放手,这让他如何甘心?

他立马调整好,朗声道,“谢陛下体恤,臣定不负陛下期望,好好整顿许家。”

“恩…朕信你…”,萧秦护笑着扶起他,“去看看皇后吧…他打了朕,朕面子下不来,自然要给她教训,但到底我们是年少夫妻,情谊深厚,朕终归是念着她的,就让大将军给朕一个台阶,劝劝皇后以后性子莫要这么急躁。”

许大将军听着,有一刻愣神,“陛下…皇后…她…”

“将军…”,萧秦护打断他后面的话,“她终归是阿赋生母,她一直禁足,前朝后宫都在揣测,对于阿赋来说,不是好事。”

许大将军叹了一声,“臣,替皇后谢过陛下大恩!”

“恩…皇后的事,往大了说是以下犯上,藐视君威,残害皇家子嗣,可往小了说,也只是夫妻之间的矛盾,是后院风波,是家事,我们关起门来理清楚就可以。

难处理的是你的两个儿子,稍有不慎,就会激起民愤!”

许大将军刚正不阿,“陛下…臣那两个蠢儿子,不值得陛下操心,按律处置,该怎样就怎样!”

萧秦护一听,看着面前的人,悠然道,“大将军能这么想,朕心甚慰!

那就…按律处置吧…

但…他们终归是你的儿子,要处死他们,朕不忍,就…打一百板子,然后流放千里,可好?”

许大将军顿了下,后叩首谢恩,“谢陛下网开一面!”

许幽的父亲释了兵权和官职、皇后禁足解了的消息传到宣芷耳朵里时,还是让她震惊不少。

萧秦护原来打的是许家兵权的主意,怪不得昨日那么轻易的就被她引诱,真真就留在芷月宫不出去。

原是想告诉许大将军,家世背景雄厚的宣家女有多得宠,许家和皇后的地位有多岌岌可危,逼他作出最大的让步。

帝王果然是玩弄人心的好手,竟逼得许大将军心甘情愿的交出兵权辞去官职。

阿瑶也咋舌,“为了皇后,许大将军当真舍得去了这一身的功名?”

“不舍得能怎么办?”,宣芷冷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皇后和萧赋安好,只要许家还有人活着,就有翻身的可能。”

再说,宣家世代镇守南境,比谁都清楚一个将军在军中的威信,可不是一个兵符能决定的。

许大将军才是真的想得清楚,就是不知道许幽知道自己许家没了兵权,会是什么心情…

许虎山开了凤仪宫的宫门…

许幽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父亲终于到来,忍不住哭着冲上前,“父亲…女儿终于把您盼回来了…”

“皇后……”,许虎山脸色沉沉,“注意中宫威仪,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许幽停住,愣愣的看着她的父亲。

“让她们都退下…臣有话要跟娘娘单独谈谈!”,许虎山冷声吩咐。

宫人听令,快速退了下去,许幽揪着手帕,不知所措。

“父亲……”

“坐下说吧……”

许虎山自己倒了杯茶灌下去,在皇帝那里的时候,一口水都不敢喝。

“父亲,陛下肯让您来看我,是不是意味着,他不追究女儿的过错了?”

不追究?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

许虎山被气笑了,心想他一世英名,怎么养出的儿女,都如此蠢笨无知!

他问,“你和陛下十多年夫妻,你是觉得陛下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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