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泛黄的叶子,何花正在专心地割豆杆,今年的收成不错,豆荚沉甸甸地挂满豆杆,煞是喜人。

突然,从豆杆地里钻出一条像孩子胳膊粗的黑白斑蛇,何花还在愣神的功夫,右手手腕处一阵钻心的疼,等她回过神来,蛇早窜得无影无踪了。

她赶紧下山,她娘带着她找村里的赤脚医生挤了血水,抹了药。医生吃不准蛇有没有毒,建议还是去城里的医院吧。何花娘犹豫一下,坚持等到第二天再看看。

第二天何花的右手肿了老高,爹娘还是没有带她去医院,他们觉得如果蛇没有毒的话,白跑一趟还浪费钱。好在半个月手慢慢好了,虚惊一场,幸亏蛇没有毒,要不然她的小命算是交待了。

后来的豆子全是何花娘收的,去的时候事先拿一根棍子,挨个扒拉一遍,看看有没有蛇,收够捆好一蛇皮袋子,再由肿着手的何花背回去。

多年后,何花想起来总会觉得有点心酸,农村人的命真贱,一提到钱命就不值钱。村里人一年四季地里劳作,倒也没有什么病病痛痛,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的,拉稀肚胀的,没有一碗生姜盐水搞不定的,生姜的多少全凭症状的轻重来判定。

八月的天说变就变,何大强正在对面的坡地上劳作,西面就黑压压阴过来,本想着赶紧锄完那片豆子地就收工,没成想,黑云排山倒海,倾刻弥漫了整个天空。他扛起锄头,拎着蛇皮袋就往山下跑,紧跑慢赶的雨就来了,只能一头扎进了村头的蓖麻林中,先避避。

蓖麻林中盾状圆形的大叶片相互交错,把整个天空和地面遮蔽的严严实实,身上的衣服并不没有被淋湿多少。何大强看着密密麻麻结的果子,琢磨着今年雨水足,收成也不错,家里房前房后共两亩的蓖麻林,应该能收两个钱。

马上就九月了,也该思谋着让何花上学了,虽然家里有很多的农活少不了何花,但是学总是要上的,到时孩子的娘也能出来干活了,让何叶帮衬着点看着老三,今年还能还点饥荒,再买头小牛。

雨后初霁,何大强扛着锄头从高大茂盛的蓖麻林钻了出来,淡蓝的天空扯着几缕缕云彩,柔和的阳光穿透了薄云,轻轻落在了他身上。站在田埂上望向对面的山,只见一道彩虹从雾气蒙蒙的深壑中拔出,在天际画了个圆弧,又落入深壑。

想到这里,何大强心里美滋滋的,往日里这个时间,他还在地里忙活呢,要等到天擦黑才收工回家。一场雨让时间不早不晚的,赶回地里,干不了多少就得回来,索性不去了。随即他哼着自己能听得懂的小曲儿向家的方向走去。

推开院门,婆姨正在西屋门槛上坐着,挽起一条裤腿,露着雪白的小腿,吐着唾沫搓麻绳,旁边的圆笸箩里放着一只纳了一半的鞋底子。

何花看见爹回来了,放下手里浇菜的桶,立刻准备晚上的饭。她爹向她招招手,何花疑惑地走去,只见何大强悄声向何花嘱咐了一句,只见孩子脸上露出惊讶又欢喜的笑容。

等何叶背着老三蹦蹦达达也跑过去听时,爹和姐的悄悄话已经说完了,她满脸的失落与气恼。

何花赶紧下窖里拿粮食,准备黑夜饭去了,何大强将何叶和儿子一把抱起,惊得何叶直呼“何宝何宝”,生怕把后背上绑的弟弟给掉了。何大强哪舍得宝贝儿子呢,一只大手卡在何叶的胳肢窝里,一只大手从后面托住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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