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太太有意放权,徐姚纨接了操办花宴的事宜,得意极了。

她人虽得意着,但做事却不马虎。

先前写的帖子,她特意叫人用花汁染过,用香料熏过。

帖子随过去,新做的花瓣也随了过去。

往日这样做的人家不在少数,但徐姚纨却有另一番巧思:帖子一打开,那张纸底部就慢慢绽成一朵牡丹花的样子,取“国色长春”的意境。

这样一来,武安侯府这帖子可出了名,引起了京城好一阵风尚。

赏花宴会那日,武安侯服门庭若市,那欢笑声从前院都传到了后院去。

下人们进进出出,迎着到来的宾客。

徐姚纨之前让人稍微修整了一下苑亭,个个都是妆点一新,锦帘彩幕,器具盆窠的摆放,那也是有规有矩,不失奇丽。

梅林当赏梅,应春堂当赏杏花桃花梨花,烟妆亭赏海棠玉兰,蚕堂赏林檎……要欣赏盆景大花,要到前厅不远的云英堂去。

阶台上摆满了各种奇珍花卉,最出色的当以中间的四色牡丹:姚黄,魏紫,赵粉,欧碧。

古人道,牡丹花品冠群芳,但是其间更有王。四色变而成百色,百般颜色百般香。

这四色牡丹一出,谁人不道武安侯府的世家风采。

成了亲的贵妇人大多往云英堂去,而年轻的女子和男子则是往兰亭去。

兰亭修禊事,徐姚纨仿古意,也摆了一次曲水流觞。

大魏的男女大防不似前朝那般紧张,男女携伴一同出游,除了那些古板的老学究,一般也无人多加置喙。

下人端着新酒上来,摆在果子饼食旁边。

春酿酒,柔如玉,贵如金。

徐姚纨吩咐开的是去岁里酿的酒,今日开的是第一坛,讨的就是一个好彩头。

有位年轻的男子心情不好,连喝了三杯春酿,脸都烧得如火一般,竟还哭了出来。

他指着弹唱的乐女,问她自己姿容如何。

乐女当然是一番奉承,其他人看他耍酒疯,欢笑声不绝。

……

“仲午,你好了没?”

“好了好了,这就过来。”

罗显招呼着罗仲午,而罗仲午盯着他娘徐姚纨的行踪,见她和一个夫人进去了云英堂里头赏绣球花,立即拽着罗显往后院跑去。

但还没跑几步,罗仲午就被他大哥罗仲文逮住了,“二弟要跟显从兄往哪里去?”

罗仲文拽着罗仲午的衣领,好像提了一只不听话的兔子耳朵。

他面容冷肃,令罗仲午一下软了腿。不仅是他,府中年轻的小辈里,没有人不怕罗仲文的。

“哥,这花宴没意思极了,我要去外面和从兄骑马。”

罗仲午摸摸他那不甚灵光的脑袋,一副单纯好骗的样子,没等罗仲午使什么手段,他就把事情倒了个干净。

罗显在一旁讪讪然,说:“仲文,我也是看仲午无聊……”

“显从兄,府中宴客,仲文年纪小不懂事,想着出去玩,你也和他一起胡闹吗?这实在是不应当。”

罗仲文很不留情面地说了一句,“仲午我先带去了,从兄你请自便。”

罗仲文提着还到他肩膀的罗仲午,跟他说,这次他一定要请父亲罚他。

罗仲午频频回头,真是苦不堪言。

罗显看着罗仲文拽着罗仲午往前走的背影,狠狠捶了捶柱子。

他本是想带着罗仲午去漱玉院,这样后面就算查出他来,也会有个替罪羊同他分担。

可被罗仲文这么一搅合,他的计谋显然是行不通了。

忽地有个奴婢匆匆过来,跟罗显耳语两句,罗显也顾不得什么替不替罪羊的事了,他跟着那奴婢快快离去,将赏花的一众人甩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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