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长公主的寝殿出来,她两边的额发已经汗津津贴在脑门上,出了宫殿冷风一吹,脑袋凉得发木。

月桐拿出绢子替她擦了擦,但不顶用,毕竟里衣也汗透了。

出了重重庭院往府门外走,燕小公爷身边的莫凡追了上来,“我们主子派了马车送您二位。”

“不必麻烦燕小公爷,我们到外面叫车也很容易,多谢。”

主仆二人互相扶持着到府门外叫车,待上了车,月桐忍不住吐槽:“说是对胭脂感兴趣,可通篇连一句胭脂都没提,阵仗还大得要死。”

“阵仗不大,怎么能吓住咱们呢。”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没看明白,长公主分明就是怕我对燕小公爷有非分之想,想趁机打消我的念头,我哪儿敢对小公爷有什么想法啊。”她撩起后脖子的衣领擦了擦汗。

“长公主怎么会这么想,咱们家跟燕小公爷,那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月桐因为没跟着自家小姐东奔西跑,因而个中内情她并不十分清楚。

慕念白心里却清楚,大约是因为燕小公爷在长公主面前提了胭脂的事,引起长公主警觉,所以才有了这一番试探。

大概率长公主还是调查过她的,不然也不会连她的名字都知晓。

这下把胭脂卖进燕府的事就不需想了,而且还得离这位燕小公爷远点。

不然长公主捏一捏手指头,就能让她慕家坠入十八层地狱。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回家泡个热水澡,喝上一碗浓浓的姜汤。

莫凡被拒,是燕煦尧意料之中的事。

“主子,您为何方才装作不认识慕姑娘,那我们之前的作为岂不是白费了么?”

燕煦尧难得生出耐心同他说明其中关窍,“我若是开口,只怕会给她带来大麻烦,她是个聪明人,应当会理解我的做法。”

“理解是一码事……可姑娘家的心思,哪里说得准……”

见他支支吾吾说出这番言论,燕煦尧觉得有趣,“你倒是比我还更懂姑娘家的心思。”

“属下不敢!”

“她的心思怎么样不重要,等她的胭脂卖进我燕府,她还是会来感谢我。”

主子这话说得胸有成竹,可莫凡却还是一头雾水,长公主都对慕姑娘有所怀疑了,还会让人上她那儿买胭脂么。

长公主所居的德沛殿通了地龙,比宫里还早半个月供上了暖。

那俩姑娘走后,丫鬟们开窗通风,又重新熏过一回熏香,殿内气味才算恢复如初。

冬日殿内少通风,但凡有一丁点儿异味都会很突兀。

方才那俩姑娘满头大汗地待了两刻钟,自然是需要重新归置一番。

等一切归置妥当,长公主才有闲情坐在炕椅上说话。

“知善,你怎么看?”

“奴婢觉得,这位慕姑娘,是个知好歹懂进退的人。”她拿着个小锤子替长公主细细捶肩,窸窣的声音间或融进了她的音调里,“奴婢瞧着,小公爷也不像是对这姑娘有什么特殊。”

长公主瞪她一眼,“你不必替他说好话,你可知前几日,他以‘用词不恭’的罪名弹劾了吏部的一个官员?”

知善收了手,“奴婢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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