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棋盘。
上面的黑白两方俨然对峙许久,十分焦灼。
谢玉珠登时觉得好奇得紧。
谁会有这般的闲情雅致,在这样吃人又暗波涌动的后宫楼阁里,寻出了这一片静谧之地来下棋?
她走近棋盘,在棋局上逡巡许久。
白子势如破竹,黑子虽已是穷途末路,但依旧没有退让半分。
谢玉珠撇了撇嘴,拿起旁边棋篓里的黑子,缓缓落下。
嗒。
外面,竹青的脚步声传来。
“娘娘,轿辇到了!”小丫头探头,正好看见谢玉珠将剩下的黑子丢入棋篓的动作。
竹青十分惊奇,娘娘竟会下棋吗?
她跟在娘娘身边这么久,好像没听说过啊。
别说是竹青,宫里这么多人,估计就没两个是知道的。
谢玉珠拍了拍手上的灰,神情平和:“嗯,走吧。”
她会的可不止下棋,玉氏是清流之家,父亲是封狼居胥的镇国将军,又怎会真的将女儿养成什么也不懂的蠢人。
只是她打小的娇弱之名闻名远扬,是个人都把她当成个脾气骄纵的病秧子,又怎会去打听她旁的事?
况且,谢玉珠不想在不喜欢的人面前卖弄。
也没有这个必要。
贵妃轿辇启驾不久,楼阁中帘子一掀,又有人来了。
徐司正按照主子寻常的习惯,卷起珠帘,再点起窗边灯烛,转过身看去那边的棋盘时,蓦地一愣。
他张大嘴巴,一时间竟发不出声音来,许久才道。
“陛、陛下,棋盘好像被人动了?”
赵熙元看了眼棋盘,如死水一般毫无涟漪的双眼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色泽,但感觉的出来,这位帝王似乎不高兴了。
他一向不喜欢被人乱动东西的。
“是奴婢等人看守不当,竟让人动了陛下的东西,奴婢这就将这棋盘撤下去,再查查是哪个胆大之人……”
“等等。”赵熙元云袖划过桌面,被烛光照得发红的指尖捻起多出来的那颗黑子,端详半晌,少顷他唇角微弯,眼底闪过溢彩。
他很少笑,即便是笑,也是颇具凉意。
此刻徐司正却从他的笑中感觉出了兴味,仿佛有什么突然点亮了帝王眼中存在十多年的黑暗。
帝王的身边人可都是人精,徐司正当即明白了过来,赶忙换了说辞:“陛下,奴婢这就去派人打听打听,看是哪家娘娘进过这楼阁。”
便不是娘娘,也得成为娘娘。
赵熙元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帝王不放在心上,可徐司正却不能如此。
赶紧命人去查了。
另一厢谢玉珠刚回了钟雀宫,芙蓉便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跑来,她小脸苍白,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
“娘娘,娘娘,出事了!”
谢玉珠正在床头泡脚,舒服得像猫儿一样伸着懒腰,闻声淡淡抬头:“急什么,皇帝驾崩了?”
芙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所以不是驾崩了?
玉珠撇嘴,看起来居然有点小失望,但想想赵熙元现在驾崩她也没啥好处,指不定还得陪葬,也就罢了。
“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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