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伸手拦住,低低笑道:"这是皇后娘娘寝宫,就是爷爷来了,也是先通传一声才往里走。马皇后定下的规矩,擅入者一律杖毙!"

闻言,魏忠贤收住了脚。

刚才李朝钦告诉他,皇后宫中传出风声,说皇上好像不行了,曹化淳去召信王入宫。

听到这个消息时,魏忠贤骨头缝都嗖嗖嗖冒出凉气。

皇爷一旦死了,就该信王了。

摸爬滚打几十年才得来的泼天富贵,真的要放手了吗?

短暂的犹豫之后,魏忠贤说道:"王公公,是辽东经略十万火急送来的战报,一刻也不敢耽误,麻烦王公公进去通传一声。“

王承恩嘟囔道:"这也就是厂公来了……别的人,哼!“

魏忠贤忙陪笑,掏出一锭金元宝,塞到王承恩手中,"有劳了,得闲了咱哥俩喝二两小酒酒。"

王承恩捏了捏元宝,揣进怀中,走到皇后寝殿门外,咳了一声,"娘娘,是我!"

张嫣声音急切地说道:"进来!"

王承恩忙走进去,躬着腰,低眉顺眼垂手站着。

"是信王来了吗?"

"回娘娘话,不是信王来了,是忠贤来了,忠贤要进来见爷爷,被奴婢挡在门外了……"

张嫣像是在问王承恩,又像是自言自语,"快两个时辰了,五弟为什么还不来?是不肯来?还是被什么人扯住后腿了?祖宗保佑,不会有什么事吧?"

王承恩不敢接话,问道:“娘娘,怎么打发忠贤?我怀疑那厮似乎发觉了什么!越掩盖,越让他起疑心。宫里到处是忠贤的人,万一那厮发起狂来狗急跳墙了怎么办?“

这一点,张嫣是心知肚明的。

六月二十三日,朱由校自觉时日无多了,召见英国公张惟贤、定国公徐文璧、成国公李国祯、安国公朱纯臣,内阁大学士黄立极、施凤来、李国普,盛赞弟弟朱由检。

七月六日,朱由校召见信王,说自己恐怕不行了,要弟弟努力加餐饭,为国珍重。

信王跪在床前痛哭,“哥哥不要胡思乱想,宫里太医无能,请个好大夫来,好好诊治,半副药就全好了!"

朱由校笑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说的话吗?“

信王问:"什么话?“

朱由校:"你问我皇帝是个什么官,你做得做不得?如今我要死了,正好让给你做。"

朱由检大哭,"我只有哥哥一个亲人,哥哥若是死了,就只剩下我孤伶伶一个人了,莫说是地上的皇帝,就是天上的皇帝,我也不稀罕!我只祈求哥哥长命百岁!"

朱由校却很豁达。

"人终归是要死的,古往今来有几个活到一百岁的"

太康伯张国纪告诉女儿,魏忠贤一天也没闲着,先是密会大学士施凤、来,后是密会兵部尚书崔呈秀、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还放出风声,魏良卿之女怀了龙胎。

张嫣敏锐地意识到,魏忠贤图谋不轨!魏忠贤要当吕不韦!

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就算意识到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亲提三尺剑,杀了魏忠贤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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