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村长回过头去,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小儿子,“阿贵,你怎么出来了?”

自打出了那件事,他小儿子便消沉了下来,沉默寡言,很少与人交谈,更别提娶妻生子。个当爹的心就被揪的生疼。他好好的儿,因为孟兰他们一家变成了这样。

何大柱一共就俩儿子,大儿子那边倒是不用他操心了,但是小儿子这边他是一颗心操的稀碎。

他小儿子何贵长得高大俊朗,又有这么一门扎实的手艺,当年村里多少姑娘做梦都想嫁给何贵。

偏偏他小儿子不开眼的就瞧上了何老六家的三闺女,何三花。

当时大儿子刚结婚没几年,大儿媳妇刚进门就怀了孕,家里也没什么钱。

当他第一次去找孟兰的时候,她就说低了十两银子,谁也别想娶走何三花。可是当时他们家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

但是后来何贵又跑去找了孟兰一趟,拍着胸脯给孟兰这个老太婆保证:

一年,就给他一年的时间。就算是累到流血汗,他也一定想办法攒出来十两银子,风风光光的来迎娶何三花。

可是,就在何贵没日没夜干活赚钱的时候。

孟兰一扭头就收了卜员外十五两银子,把何三花送到了卜家做妾。

这么多年过去,何大柱还记得那天的场面。

那日正午,烈日当空。

正在做砖的何贵听到这个孟兰把何三花许配给卜员外的时候,气急攻心,当场吐了一口血,两眼一翻就倒地晕了过去。

他吓得连忙喊了村里的郎中过来,孩他娘更是没日没夜的守了他三天三夜,何贵才醒来。

醒来之后,就赶上何三花嫁人。

何贵一听到这个消息,从床上起来,连鞋都没顾得上穿,赤脚跑到了镇上。一路打听到了卜员外家外。

果然的一片张灯结彩,府上今天是要办喜事。

何贵连忙又往回走,想要赶在迎亲队伍到达卜家之前,劫走何三花。

对,他要抢亲。

天下之大,总有能容得下他们二人的地方!

只要三花不入了卜家的大门做了妾,一切就有机会。他要带三花远走高飞,他有手艺,三花勤快,一开始可能会难,但以后总会好的。

在卜家侧门的那条街头上等了一会,何贵果然等到了吹吹打打的送亲队伍。

他死死的盯着被轿夫抬着的那顶粉红小轿。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三花,竟然被他们作践成这个样子。

他今天一定要带三花走,他以后一定会让他穿上正红色的喜服、盖上鲜红的盖头,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去给一个可以给她当爹的老头子做那没有尊严的小妾……

何贵冲了上去,和队伍打成一团。但他身子尚未痊愈又寡不敌众,等到何大柱两口子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蜷缩在地上鼻青脸肿的何贵。

那也是何大柱第一次见他小儿子哭。

他记得何贵小时候割麦子不小心割伤了手,一道长长的口子止不住流血,皮都往外翻,露出里面的肉。

就算是这样,他都不曾见何贵掉过一滴眼泪。

那日何贵的脚掌全都被磨破了,身上脸上都是被人打的伤,可是他根本不觉得有多疼。再疼也没有他的心疼。

何大柱先在镇上找大夫给何贵处理了一下伤口,接着又租了车把人带回了家。

一路上何贵不吵不闹,就好像魂被人给抽走了一样。何大柱两口子也不敢讲话,生怕刺激到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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