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蓉?”陈灏小声问道。

杨子婧摇头。

“迟子建?”

杨子婧再摇头。

一连猜错三个后,杨子婧苦笑一声,干脆摊牌道:“这一直猜下去都要试出来了,是舒婷啦。”

“舒婷是厦门人?”陈灏微微震惊,这个他还真不知道,小小的厦门也出了太多的文人、富豪了吧?

“舒婷祖籍是泉州的,出生在漳州龙海,小时候随母亲来到厦门,后面就一直定居在这儿。”

杨子婧说着一笑,“舒婷的那首广为人知的《致橡树》便是写于鼓浪屿上,这个你们肯定不知道吧?”

陈灏和顾南溪齐摇头。

顾南溪倒是知道舒婷居住在鼓浪屿上,也知道《致橡树》这首诗,甚至能背出来,但她不知创作背景。

舒婷的《致橡树》,就与顾城的《远和近》《一代人》、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徐志摩的《再别康桥》,都是他(她)们的代表作,几乎没有人会不知道。

《致橡树》的写作背景源自1975年,一位在写作上给予舒婷很大帮助的归侨老诗人蔡其矫到鼓浪屿作客。

一天晚上散步时,蔡其矫向舒婷说起这辈子碰到过的女孩里:有漂亮的女孩子,却没有才气;有才气的女孩子又不漂亮;又漂亮又有才气的女孩子,又很凶悍,他觉得找一个十全十美的女孩子很难。

舒婷听了后很生气,觉得蔡其矫是大男子主义思想,男性与女性应当是平等的。

于是当天晚上,她就写了首诗《橡树》交给蔡其矫,后来发表时,才改作《致橡树》。

舒婷说:“实际上,橡树是永不可能在南国跟木棉树生长在一起的,在这首诗中,是将它俩作为男性与女性的指代物。”

为什么是木棉花呢?

因为鼓浪屿上种植着很多的木棉花,别看名字像是花,实际上木棉花是木棉科的落叶大乔木,是树木。

陈灏兴奋道:“那舒婷现在还居住在鼓浪屿上吗?”

对于舒婷、余华这种当代文人,他还是蛮想拜访的。

杨子婧摇头解释道:“之前一直在,现在没有了。就是因为地址暴露,引来了不少上门骚扰的游客。”

“要是对方还居住在这里,我肯定不会带你们去舒婷在鼓浪屿的家打卡。”

作为一名尚存良心的导游,但凡有后人或者本人居住的老别墅,杨子婧都不会带游客前往。

换位思考下,如果你的家天天都有游客闯进来,不光拍照,还一直嚷嚷叫叫,这谁受得了?

中华路13号。

那是一个直对着巷子出口的和15号院成九十度的一个院落,有一个小铁门,半开着,铁门上面的石门楼上雕刻着“陈家园”三个字,这三个字排成半圆形,比较奇怪的是,这三个字中,“陈”字在中间,“家”字在右边,“园”字在左边。

门旁边的墙上有一个牌子,上写着:历史风貌建筑,建于1936年。

眼前的一切,很符合舒婷在她的《真水无香》书中的描述:所住的是丈夫的祖居,这座红楼多年来失修,外观堂皇优雅,镶嵌玻璃窗门呀雕花栏杆什么的,内部却渗漏灰泥脱落……

相比于这个小院落,隔壁的中华路15号倒更吸引人,似乎是一个民宿,院里种了好大一株三角梅,紫红的花朵开得正艳,漫出了外墙。

站在门口,透过半开着的门往里面看去。院子里红砖铺地,花木扶疏。很明显好久没有人打理了,红砖地上长满了青苔,花草都任其自然的胡乱生长,一派荒疏景象。

至于房子,那是一个二层小楼,外墙是红色的,镶着白色的窗框。红白相间,古色古香。

但陈灏注意到院子里有一个简易的晾衣架,衣架上挂满洗好的衣服,一楼的门也开着,说明这里有人住。

“杨导,不是说舒婷已经不住这里了吗?”

“是不住这里了,但对外租出去了,”杨子婧目光转向旁边的民宿,“我听说好像是隔壁民宿的工作人员现在住这里。”

“这样子。”

这时候,顾南溪突然指着红楼二层的窗户,对杨子婧问道:“杨导,那儿推开窗能不能看到日光岩?”

杨子婧左右张望,沉吟道:“不好说,应该能吧。”

“怎么了?”陈灏问道。

“我在想,舒婷会不会就是在那儿,写下《日光岩下的三角梅》这首诗的。”

顾南溪轻声地念了这首诗的片段:

“……

不拘墙头、路旁

无论草坡、石隙

只要阳光常年有

春夏秋冬

都是你的花期

……”

三人都是有素质的人,没有进去打扰住在里面的租客,甚至连张照片也没有拍,一如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走出小巷的时候,陈灏忽地回头看了眼,依稀能看到那栋面朝日光岩的小红楼。

他想到舒婷,想到顾南溪刚刚念过的诗。

或许,

鼓浪屿本来就是一首诗,只是诗的上面盖满了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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