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灵咆哮着,屋内仿佛狂风大作一般,各种物件被扫得东倒西歪。党纾墨空出来的那只手紧握着一个床脚,生怕床被这个暴怒骚灵的能力给掀飞。

沉重的脚步声一下接着一下,床单、枕头、被子,甚至是衣柜的门都被强行撕开,地上杂七杂八的东西越来越多。这就是骚灵的特点,在猎杀时,会不断地乱扔身边的东西,也是猎杀时很容易辨认出来的鬼魂类型。但是,如此有压迫感的骚灵,党纾墨还是第一次遇见。

那双乌黑的脚,一瘸一拐的在房间中来来回回。看着这骚灵好像走路不便的样子,党纾墨有了一种他们现在跑出去,骚灵也未必追得上他们的错觉。但多年的定鬼经验让她立刻打消了这种想法,这么多年来,除非是利用复杂的地形跟鬼魂进行周旋,不然跟猎杀时的鬼魂赛跑永远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身旁的叶欣蓝怕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自从她从事探灵这个行业以来,她还没有这么害怕过。那种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恐惧只一瞬间就击垮了她经营多年的心理防线,眼前的骚灵,和记忆那段不堪的回忆重叠在一起,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像是要晕过去那般。只有怀中党纾墨那只冰凉的手臂给了她一丝慰藉和安全感。

她好想逃,逃出这个房间,也逃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她想大叫,宣泄自己的害怕和难过。

她想哭,痛痛快快的发泄而不是抽噎。

但是她做不到,怕被床边的骚灵发现,怕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

无力感,发自内心的无力感。一种比绝望还恐怖的情绪蔓延在她的四肢百骸,她企图闭上眼来逃离这一切,但是不停闪烁的灯光仿佛能穿透她的眼帘,连带着她的心脏也开始以极快的频率跳动,胃部开始有些抽搐,一股恶心感冒了出来。

党纾墨不知道身边的叶欣蓝恐慌症发作,但她的状态也并不好,身边没有任何的防身道具,只能被动地躲在没有退路的床下。对她来说,死好像并没有那么可怕,但是她得承认,等死真的很可怕。但是她不能表露出来,但凡她露出一丝恐惧,就会成为旁边叶欣蓝彻底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真好,我也想有个人能让我这么依靠呀。”心里这么想着,党纾墨无奈地耸了耸肩,她被叶欣蓝抓着的那只手臂已经彻底麻掉了,但她也不敢抽回手臂,她知道自己现在就像是叶欣蓝身处大海上的那片浮舟,她一但掉了链子,大家都会完蛋。

终究,再深的怨恨也是有极限的。愤怒和仇恨支撑着他违背属地原则,走过数十公里。这次猎杀也许是他最后的疯狂,但也似乎燃尽了他最后的力量。灯光的闪烁逐渐停止。那双充满压迫感的乌黑的脚也不见了踪影,透过床底可以看见屋里的地上一片狼藉。

“终于结束了。”眼看着猎杀结束,党纾墨终于松了口气,挣扎着想要爬出床底。却被一旁的叶欣蓝拉住了。党纾墨回头,多年的职业素养让她没有立刻问出口,而是报以疑惑的眼神。叶欣蓝冲她摇了摇头,指了指一边床脚的位置。

党纾墨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除了一堆扔在地上的废纸和被自己扔出去的叶欣蓝的手机,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只能再次不解地看着叶欣蓝。后者似乎也知道自己比划不清楚,只能靠近党纾墨的耳朵,用带着哭腔的、极小的声音说:

“脚,有双脚。”

脚?党纾墨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那里确实没有所谓的脚。她不得不怀疑身边的叶欣蓝是不是惊吓过度看到幻觉了。但后者的表情相当坚持,甚至紧紧地抓着她不让她移动分毫。见她这么坚持,党纾墨也放弃了说服和抵抗,干脆在床底闭目养神起来。

这一放松下来,原本紧绷的神经立刻反馈出强烈的疲劳感,恍惚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欣蓝好像也松开了她的手臂。一直没能得到充分休息的党纾墨就这么在床底睡了过去。

再有意识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再度黑了下来。党纾墨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转过头发现叶欣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此刻的叶欣蓝好像终于是放松了下来,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痕,但呼吸非常均匀,在过去的几个小时,她也确实经历了太多对于正常来说过于恐怖的事情。

慢慢地爬出床底,又轻手轻脚地把叶欣蓝也拉了出来,费力地把床上清出一小片空地,让叶欣蓝安稳地睡在了床上。随后,她开始在满地狼藉之中艰难的寻找着落脚地。几番腾挪之后,她终于走到了之前叶欣蓝说看到脚的位置。那里还和她睡着前一样,除了几张废纸之外就是叶欣蓝的手机了。

党纾墨拿起手机,想检查一下屏幕有没有摔坏,却又一次刷脸解开了锁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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