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营帐处的士兵不多。
晚上的时候,只有几个身披盔甲的侍卫来回巡逻,对于这边跪着受罚的男人,他们视若无物。
柳眠锦低垂着脑袋,两手互相搓着取暖,心中细细的回想着。
前世惨痛的那一遭,柳眠锦将它归为一场失控的噩梦,梦醒了,一切回到起点,而现在他必须想办法阻止命运的重复。
可仅凭他一个微小的贱民,如何撼动皇权之威?
柳眠锦心中恐慌难安。
前世,脏臭难闻的牢房里,向来雍容华贵,喜爱整洁的梁王殿下,气息奄奄的躺在泥地上,俊朗的面庞上沾染了数不清的血污,死时惨烈的一幕幕景象,落到柳眠锦的眼睛里,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同时击溃了柳眠锦活下去的所有信念。
夜色寂寥,黑压压的乌云飘浮在半空,后半夜的时候,落了寒雨。
角落里值守的暗卫都穿上了避雨蓑衣,可那跪在泥泊里的人,却未曾远离一分,也无所遮挡,雨水落下来,狠狠的砸在身上,本就不多的热气消散殆尽。
兆阑拧着眉,心中直骂柳眠锦是个蠢傻的,不管为了什么,想想自己这般无法解释的行为,都该远离此处,找个地方躲起来,就算后半辈子都要活着王爷的追杀之下,也好过在王爷跟前寻求一丝缥缈的生机,来的更现实吧?
柳眠锦,你就真的不怕被王爷硬生生折磨死吗?
华茂山的酷刑你还没有受够吗?
你不是害怕吗?
为何不跑?
柳眠锦体力快要到达上限,身体止不住的摇晃,面色白的吓人,嘴角溢出血迹,两手撑在地面上,视线虚浮起来,面前的景物蒙上了一层水雾,微微晃动起来,有些看不清了。
肩膀处的伤口浸了雨水,发炎,疼的厉害,整个人忽冷忽热,柳眠锦眼眶里爬满红血丝,吃力的摇了摇脑袋。
会死吗?
很快,柳眠锦便否定了。
不,他不会死,他得坚持住,这仅仅是开始罢了。
柳眠锦重重的喘了口气,跪直了身体。
比起噩梦里失去王爷时的痛苦,这一点疼,算不得什么。
反观营帐里的人,一夜好眠。
清晨时分,两个绿衣侍女前来给梁允骁准备热水洗漱,饭菜已经备好,请王爷前去用饭。
边关风沙地住了十几年,习惯于自己照顾自己,梁允骁无须下人的伺候,便穿好了厚重保暖的衣物,束好了发冠。
围猎大会还有最后一天,皇上那里还得应对。
夜里落了雨,空气清新,沾染了些泥土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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