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凤凰情窝的,不一定都鹤立鸡群。--题记
夜已经很深,小镇上异常寂静。几块高处的霓虹灯不停地闪烁着,光从窗帘的缝隙里偷偷地挤进来些许,把花裴惨白的脸庞涂抹得五颜六色,本来姣好的面庞看上去很狰狞,像个夜间出巡的夜叉鬼。
花裴手捧着一本册子,僵直地站在房间里,面无表情。
册子扉页上写了四个字:攻心宝典。
她的手在发抖,已经抖了好一阵子。她努力控制自己,想让自己的身体平静下来,但她几经努力却无法奏效。
她是学医的,心里明白,脑子里无法宁静下来,身体是无法平静的。
但她脑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反而像大海里的波涛一样,一浪高过一浪。波涛上还有闪电,晴天霹雳一样,一道接着一道,把脑袋里每个角落都照得雪亮雪亮的,清明透彻,一览无余。
过去的三年来,或者说自从她从医校毕业“下放”到父亲控股的大华纺织厂,每一个与段河生有关的或者是看似有关联的时刻,任何一件与他有关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万花筒一般从她脑子里不停地闪过、返回、交织、缠绕、纠结,碰撞,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白,终于汇编成一本册子,一章章一节节,逻辑清晰,秩序井然。
花裴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老式单人床上,身子像被人抽去了筋脉一样。如果不是她咬牙坚持住,险些就要瘫倒。
花裴恨恨地奋力要把手中那本《攻心宝典》撕掉,手上却一丁点的力气也没有。她心里却清楚,不用说撕掉,就算把这本无辜的册子烧成灰烬,这里面记载的那些往事也已经成为不可抹去的历史。
它们刻在身体里,刻在时光里,可能还刻在马峪江成千上万乡亲们的餐桌上,刮都刮不去!
一年以前。
三月初,江南多雨季节。
荆州地界上这些天淫雨霏霏,稀稀拉拉地下了几天也没有停歇的意思,又阴又冷,无边的冷意湿漉漉地直往心里钻。
马峪江镇上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大华纺织厂,纺织女工们热火朝天地走马灯一样在车间里来回穿梭着,完全感受不到一点点阴冷的气息。
“花妹子,我们在车间里有织机暖着撒,觉不到冷。你是坐办公室的大主任,一会儿进来一会儿出去的,这霏霏的雨淋在身上扎人呢,你别仗着年轻耍狂,小心感冒了呢!”
提高了嗓门说话的人是纺一班班长肖晴,纺织一车间有名的快嘴儿,又是有名的美人。
花裴来之前她就是厂花,花裴来了之后她退居第二。
她还是自认厂花。花裴和肖晴,花开并蒂。
花裴阴沉着脸,挺着笔直的脊梁风一样从她身边刮过,没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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