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傲雪摇头,很肯定地说着:“没有的事,好端端的凭什么送我那种重礼!”

李海存疑惑极了:“可他们都说得很真,还问着我,胡老头最惜财的一个人,那样年小受宠的太太,过日子还要求实报实销呢,怎么对于我太太,倒成了散财童子了。”他盯着苏傲雪的脸许久,不死心地想寻出一丝破绽,“我想到那天你去找过张翠兰,那个傻大姐的手极有可能是松的,那么你……”

这意思听起来,好像有人疑心胡云九手松了一点,是有些见不得人的目的。

苏傲雪腔子里一颗心不由地乱跳,脑子里发出指令,要保持镇定,千万不要自乱阵脚。说好了是借,怎么成了给?至于有目的的话更加是没影的,坦白说,张翠兰的脑筋还转不动这类私相授受的门道。而且,她事先一点不知道苏傲雪会上门借钱,心中怎么可能藏奸。

其实这几天,李海存天天出去应酬,跟胡云九想必也碰到过的,胡云九难道也默认这种谣言?

虽然有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但还是不要说太多,先因话答话和他周旋看看吧。

考虑好了,苏傲雪便佯装思索,很快摆出无需多问的态度,道:“我想起来了,必定是她家里老妈子嘴碎。哪里就能给金镯子,是张翠兰戴腻了的一条手链,黄铜镀金的,说笑着要给我。我说我是两只手常要泡在水里的人,戴这种链子用不了两天准会生锈的,所以就没拿。值什么钱呀,值钱的肯给人?”

李海存神色微顿,先有一点相信了。想了半刻又认为不会那样简单:“不对吧,我觉得胡老头看我的眼神总是发狠呢!或者张翠兰头一昏真给了你金手镯,被胡老头知道了,所以暗地里在闹吧?”

苏傲雪把前后的话一串,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不是赶上过年,胡云九肯定要开口讨还的,但新年里要债不吉利。加上他心虚且好面子,最不愿意人家背地里说他吝啬,要是不肯借钱给朋友过年的话传说出去,他的老脸恐怕也没处放。因此,不好明着把镯子要回来,反而做出这些动静,让人到处说苏傲雪由他家里拿了个金镯子去。

这样一来,大家把话传了一圈,传回当事人耳朵里,只要人不傻,就该知道这是委婉的催债,表示金镯子背后真正的主人不愿意外借呢。

“发狠有什么的,他那个北洋的官丝毫不受北伐的影响,一直做到主动请辞,比起被迫当寓公的江立权,他可厉害多了。这种人不光有手腕,一定还有狠劲儿的。我从来都觉得他眼神凶,你是才发现吗?”苏傲雪定了心,她料胡云九在正月之中不会说穿这事,只要把李海存糊弄过去,她就有法子平息这桩事。

但是,李海存也不傻,对于文人墨客做事的弯弯绕,以及旧习俗的忌讳,他很快也有了警惕:“不对,或者是怕过年的日子为了钱财闹别扭不吉利,否则他总看我干嘛!”

苏傲雪淡定地冷哼道:“改良的新人物满嘴说的都是摩登、现代,居然怕这个?行,那你打听去吧。既然你说张翠兰是傻大姐,她的话必然好问,你去问个所以然出来呗。”

说罢,将针线收拢,走去换了出门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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