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推了一宿牌九的人跌跌撞撞报了案,天还没亮透,散了局以后,刚走到胡同中间,就被绊了一大跟头。等到站起来回头细看时,把赢了钱的男人吓得汗毛把棉袍都支棱起来了。
夏风朗看到尸体时就是一皱眉,伤口在脖子右侧,收尾在下方,跟周玉通的伤口一模一样。吴婷珊看了一眼就说:“尸体虽然冻透了,可还是能从伤口边缘翻卷形态看出来松弛的状态,说明被害人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袭击的。如果有防备的话,人就会处于紧张之中,伤口边缘形态会不一样。”
“第一起凶案的目击人被害,没旁的,这就是灭口!这封双六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要是这么想,我觉得他知道的应该是抛尸手法,这跟他干活儿的经验有关系……这凶手可够灵的……”夏风朗背着手看着远处说。
“头儿,会不会是乔凤引灭口?”任千里看看站在远处维持秩序的乔凤引,在旁边小声问。
夏风朗摇摇头:“这地儿离着分驻所这么近,要是他的话,肯定不会在这儿动手。应该是封双六急着找他,中间被人给截胡了。老乔刚才也说了,封双六昨儿下半晌去所里找他了,给其他人留了口信儿,说晚上还过去找老乔。唉,要不是我昨儿下午和乔凤引去了茶馆儿,这高手匠人估摸着还能保住一条命……这么着,尸体先拉回去让法医研究,咱们周围查访查访,封双六昨天一下午应该都是在这一片转悠来着。”
俩人在周围走了那么一大圈儿,还别说,真把封双六的行踪给摸出了一个大概齐来。夏风朗分析着,如果是封双六没找着乔凤引,那他就一定不会走太远,看着他那新剃的头,咱就得找剃头铺或者挑子了。
果然,离着分驻所东边还没二里地就是护城河,那段儿水面上有座木桥,大伙儿都叫那儿豁口木桥,着眼一看,两头少说也得有六七伙儿蹲桥头的剃头挑子,远看热气腾腾,犇儿热闹的。
“封双六应该就是跟这儿剃头刮脸的,刚才看着他的尸体我就想起周玉通那案子来了,之前你注意了吗?周先生那头发茬儿和脸都是新拾掇的,还有那凶器……”夏风朗小声跟任千里说。
“哟,您这么一提醒儿还真是,凶器的刃儿比匕首薄,类似手术刀,这剃头刮脸的剃刀可是看着可疑啦!”
“走,踅摸踅摸去……”夏风朗说完,俩人溜溜达达的奔剃头挑子去了。
装作遛弯儿在附近走了一圈儿,他们却发现这几处挑子的剃头匠都是清一色的老人,都属于脚不稳手稳的老手艺人。甭看都是野摊儿,夏风朗和任千里坐那儿刮了个脸一闲聊才知道,在这儿挣饭钱的主儿,那都得是“剃、刮、梳、编、掏、剪、剔、染、捏、拿、捶、按、接、活、舒、补”十六样活计样样拿得起来的,这十六样儿,前八样是头上的活儿,后八种是身上的,一样儿手艺都不能怂,否则跟这儿一准儿混不下去,人家旁人也笑话。
看看日子口儿,这还跟正月里呢,就这么多人往剃头挑子这儿送钱来,也不怕老家儿舅舅挑眼,夏风朗笑呵呵地跟刮脸的老师傅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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