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都已经到了晌午了,大太阳在天上明晃晃挂着,晒得人心烦,夏风朗带着人不慌不忙来到了东单大街,却直接越过青年会,也不说话,只是在周边背着手遛弯儿,跟看西洋景儿似的,弄得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一头雾水。

“林允清带回局里了?”足足遛了半个钟头,夏风朗才像忽然想起来似的问郑茂。

“一大早就带回去了,口供和秦道宽一致,认了!这丫头,哭得那叫一凄惨,弄得人心里还怪不落忍的。”

“茶房老李也够可恶的,交代了吧?”夏凤朗看看远处的一处饭庄子问。

“交代了,那伙计比秦道宽还怂,到里边也像模像样地哭了一鼻子……其实他就是一帮工,中了钱财的毒啦!为了俩糟钱儿,什么事儿都敢做,可临了还拿不住事儿。可这事情啊做了也就做了,哪儿淘换后悔药去呀!”

“嘿,可不……人家都说酒壮怂人胆,我看这钱也能壮怂人胆,大洋摆到眼前,不动心才是真英雄。你们看对面儿……”夏风朗指着对面的街边说。

此时,小街边上清一色蹲的都是黄包车夫,手里都捧着吃食大口嚼着。

“这儿呀,一溜儿都是饭馆儿,大的小的都有,犇儿全乎。原来我就跟街坊一哥哥来过。这地儿晌午不卖酒,就是烙饼炸丸子,全是拉车的和扛包的力巴过来,把车一撂,来上二斤烙饼,半斤炸丸子,拍扁了再过油儿。多挣俩大子儿的,再买上三两猪头肉,弄得了蹲老阳儿底下,香喷喷吃饱了拉着车就颠儿啦,这景儿常年这样儿!要是留心在意着,从这帮子人里面找劳工,那可是方便的紧呐!”夏风朗边说边带着人过了街,进了其中一家饭馆子。

“凤翔居?”任千里小声说,“这不是青年会订饭的地儿吗?”

“对呀,这地方对修利做那件事儿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天时地利人和啦!看见那个高个子伙计了吗?就是他每天往青年会送饭。你去问问,上周修利牧师是不是让他带过一张条子给这里的老板。”夏风朗吩咐吴清闲说。

“得嘞,明白了!”

没一会儿,吴清闲就跑回来坐到桌边,乐颠颠地说:“头儿,一准儿没跑了,就是那个伙计给带的条子。”

“嗯……成,咱们得在这儿吃一顿,我请客,这儿的烧麦可是一绝,每个都是一百零八个褶,不多不少。还有乾隆白菜,那二八酱调的,没处找去……吃完了,就把东家带走吧,以后再想吃这口儿可就难了。东家犯事儿,这馆子还不一定怎么着呐……”夏风朗说完招呼着伙计点菜。

“活该,中国人坑中国人,进去先赏他一百大板……”任千里嘟嘟囔囔地说。

菜上的特麻利,满满当当的一桌子。几个人边吃边聊,顺便盯着饭馆的后堂。吴清闲却少有地稳当下来,一门心思看着菜发呆。

“还不快吃,琢磨什么呢?”夏风朗问。

吴清闲皱着眉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过了半天才慢慢悠悠地说:“我就琢磨着,这乾隆白菜到底算不算凉菜呢?”

(第三案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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