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司比我大三岁,应该说和高峰是一个年龄,但是他的成熟让我无法想象,在会议上发言头头是道,他不抽烟,他的消息永远都是那么灵通,关于厂里的各种风言风语他好像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而且总是最真实的。
质检部底下有12个质检员,从五十多岁到三十岁的都有,像这样本地的工厂,多多少少跟老板都沾亲带故,所以里面的人际关系很有意思。
工厂的生活就是这样,枯燥而简单,和我年纪相仿的工人也有他们自己的乐趣,困得时候也会找个没人的角落睡觉,上夜班的时候也会偷懒去抽烟,就这样,在这里度过自己一去不返的人生。
燕丹有次来我这里玩,他说这里就像是汽车之城底特律一样,整个P镇都是靠这个工厂带动起来的,同时也被这个工厂绑架了,如果这个工厂效益不好了,工人没有收入了,那这个P镇也就完了,但是政府又怎么可能会让这个地方破产呢?
绵羊说当有了车之后,车就成了双脚,一旦没车了,都不会走路了。我现在才是深有体会。想想之前没有汽车时都是怎么过来的。
13年就这样过了一大半,身上的钱确实越用越少,最可怕的不是我的贫穷,而是我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说好听点是不安现状,我自己也不知这究竟是幼稚还是忧患意识,我就感觉在工厂里没啥出息,随时会面临着失业,我现在还年轻不要紧,如果我真的到了中年在这样的工厂里失业了,到时候该怎么办,我不得不深深为自己的命运担忧。
一次在南门打完麻将,绵羊开着车带着胖子、钢弹送我回了P镇,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钟,既然都来了那我就只能请他们在P镇吃了牛肉汤面当做宵夜。
店里没有其他人,我们几个酣畅淋漓的吃完了昂贵的汤面,坐在那里抽烟聊天。
“你现在一年能拿多少钱?”绵羊问我。
“我现在每个月2400,到年底发个一万多一点吧。”我仔细算了一下。
“一年四万多,也可以了。”钢蛋在一旁听了,笑着说道,“我现在一年才两万。”
“四万多不算多,当然在这里也不算少。我一年差不多才六万左右。”绵羊说,“钢蛋在这个年纪就已经一年两万了,想想我们在钢蛋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上学,别说赚钱了,每个月还要用家里要钱。我们以后都要靠钢蛋混了。”
“就我这点钱还叫钱?”我想想就郁闷,“每个月还要扣掉伙食,住宿,水电,房子也没有,车也没有。”
“我说读书没什么用吧,你看看,读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要我说,当初就不应该上学,直接出来工作,到现在也可以了。”钢蛋现在有了点社会阅历,不再像以前那样没有自己的思想了。
不过这样的话我直到16年的12月份才有资格去回答他。
聊了一会,绵羊开着车带着他们走了。
我一个人在夜里往宿舍慢慢的走去,是啊,我现在这算什么呢?
我现在连我自己都无法面对,还怎么去面对我的家人、朋友、同学以及我那只死去的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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