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早立侍着数名小太监,这些进士们一出现在殿外,他们立即涌出来,将各位进士引至他们的座位前。

“请唱卷官出题!”待所有人坐在属于自己的桌案前,站在君王下首处、面部白净体态阴柔的老宦官大声宣道。

身着红袍雁纹团绣、环着金边玉带的老者颤巍巍地从一众官员里站起身:“此试,策:民生日常所需之论。两个时辰作答,违时者作废。”

他的言语简单,却足以在各位学子心中掀起壮阔波澜。

季以遥提笔蘸墨的动作停住,隐晦的朝龙椅上边的金衣人看去,也不过一眼,又飞快地收回视线。

此道策论题,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民生所需,无外乎柴米油盐,而真正要想入圣人眼,恐怕非是简单分析这日常之物。

这题究竟是考官所出,还是帝王所出?

一滴墨滴落污了稿纸,季以遥抬眼招呼一旁的小太监为他更换了一张,此时眼见的场中之人皆开始奋笔疾书,他又默默低下头去,却将笔搁置在一旁。

民生所需,民生所需……

盐运!

季以遥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一事。

本朝立朝以来已过百余年,各方势力盘根错节,难以动摇。尤其是盐铁二运,说是官营,可开朝元帝为彰显礼贤下士,派了几家掌控。

如今多年过去,掌管盐运的几家世家大族早已代代相承,将其视为己物,朝廷早已有心想要收回,可一直奈何不得。

数年前,季以遥参与进?县那一事,大概知晓后续朝廷以此为突破口,整改铁运,这几年也算是有成效。

可刚刚才基本收回铁运,又着急朝盐运下手,不怕世家大族的反扑吗?

这是季以遥最深的疑惑,也是他虽猜出皇帝意图,却迟迟不敢动笔下手的原因。

看穿这意图、提笔犹豫的不仅是他,几乎场上一小半的人都紧蹙起眉头。

世家出身的公子爷们想得还要深远些:莫这不是在考究他们所属哪方派系?

历来殿试也没有这届的氛围这般诡异,场上一半人奋笔疾书、另一半人顿笔不下,唱卷官花白的眉须蹙拢在一起。

“已过去半个时辰了,请各位学子抓紧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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