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徐笙终于敢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刚刚极度恐慌下,她都忘记了换气。

那蓝衣男子轻笑一声,似乎徐笙这不争气的表现极大地取悦了他。

徐笙暗恨他一眼,不再委身在这狭小的洞穴,先行推开洞穴口堆着的石头爬着出去。

“你那是看待救命恩人的表情?”

“恩人?”

徐笙怒冲冲地甩过头,颤抖的声线却比这寒冬的烈风还要冰寒,她实在想不到竟有人会这么厚颜无耻,明明是他拖累的她,还有脸称是她的恩人?

也是这一转头,让徐笙瞧见男人的样貌,徐笙微愣,又很快回过神来,继续对着男人怒目而视。

徐笙的表情完完全全地显现在脸上,叫人一眼就猜出她的想法。

蓝衣男子嗤笑一声:“你当真以为引走那些人只是个巧合,这也不提罢。只说方才,若不是我救你,你早被那两箭扎了个对穿,哪还有此刻的力气在此与我争辩?”

徐笙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也不愿轻易承他的情。说起来那两箭说不定也是拜他所赐。而且他既然早有对策,干嘛还非得拉着她逃了这么久的命?

她紧锁着黛眉,瞪着眼气鼓鼓地剜他一眼,拍拍身上的尘土,往原路跑回去。

“哎,你又去哪?”

徐笙只向前跑着,并不理睬他,她还记得要找郎中回去救命呢!

那蓝衣男子也不介意她这态度,很自来熟地找着话题跟她聊着天,游刃有余地始终跟在她的身侧。

“瞧着你也挺有意思的,刚刚还知道帮忙一起遮掩,你叫什么名字?芳龄几何?”

“你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娘子,怎么会一个人跑这荒山野岭来?你家人呢?”

“你刚刚可真是吓到我,我还是头一次把小姑娘弄哭……”

“咱如今也算是共患难过,交个朋友总该吧?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哑巴吧?对了,这一路就没见你说过话!……不对呀,先头你明明发出过声儿的,是我听错了?”

……

徐笙受了牵累奔波一路本就身心俱疲,心里还挂着事儿生怕耽搁了时辰在咬牙坚持着,这会子旁边一直有个人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聒噪,她心里十分不耐烦。

实在被这男子吵得烦了,徐笙猛地转身想呵斥他,这一转,她的视线便被定在一处。

远处遥遥地立着的季以遥。

少女脸上的不耐顿消,眼中爆发出惊喜,似乳燕投怀般朝着季以遥飞扑过去。

“三郎!”

早在徐笙脸上表情变幻时那蓝衣男子就注意到了远处的季以遥,还没等他思索那男人跟身旁这小娘子是否认识时,身边的小娘子已经朝着那男人飞奔而去,那速度比之前他带着她逃命还要快上几分。

蓝衣男子眯了眯眼,戒备地看向季以遥。

季以遥也早就注意到了跟自己妻子在一块儿的男人,男人一身蓝袍,形容狼狈也遮不住满身风华。

他接住投身到他怀中的徐笙,瞧着她也是一身脏乱,他眼色倏而晦暗了些。

“这是怎么了?”

徐笙并不想他问及这事,含糊了一声仰起头看他:“郎中可请去家了,都怨我,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已经请去家了,你还没说发生了什么?”

季以遥并不给她躲过去的机会,再次询问道。

徐笙趴在季以遥怀中有些扭捏,她害怕说出来刚刚与别的男人有过肢体接触季以遥会生气。

“刚刚有人追杀我们,我救了她一命。”

不知何时,那蓝衣男子也凑近来,替徐笙答了话。

徐笙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可这一眼似乎更加取悦了男人,男人爽朗一笑。

季以遥眼神更加晦涩,把徐笙扯到一边,对着男子拱手弯腰。

“既是如此,还要多谢公子救了内子,公子日后若有所求,小生定会报答。”

“内子?”

那男子玩味一笑,正色地上下打量一番季以遥。

“尊夫人如此年轻,某还以为是令妹呢……多有冒犯,还望兄台见谅!不过……尊夫人多多少少也是受某连累,报答便不必了。”

徐笙在边上听得一窒,这人好生无耻!本来她与他并没有什么,经他这么一说,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刚想开口辩驳,季以遥再一拱手道:“劳公子救命之恩,只是这祸也是因公子而起,如此便是两不相欠了,小生携内子先行别过。”

说罢,便真携着徐笙回头离去。

那蓝衣男子也没有出声挽留,只站在原地瞧着他俩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

他身后突然出现一名劲衣男子朝着他半跪下:“主子,属下办事不力,险些害得主子出事,请主子责罚。”

蓝衣男子把玩着腰间的一缕碎布,仍然沉默地望着徐笙二人离去的方向,半晌才道:“你自去领罚吧。”

“谢主子。”

……

不知是不是徐笙的错觉,她视线追着右前方季以遥的背影,感觉到他浑身较往日更加清冷。

她犹豫半晌,加快几步拽住季以遥的袖子,“郎,郎君?”

季以遥偏过头看着她,眸子一波无澜。

徐笙吞咽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气道:“我与刚刚那位公子不认识的。”

季以遥还是没带丝毫情绪地盯着她,徐笙咬咬牙,在季以遥的注视下把刚刚的事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就连两人躲在狭小空间的事也没隐瞒。因为她觉着在季以遥这般的注视下,她要是说谎肯定会被看穿的,倒不如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而且她与那个男人本来也没有发生啥。

季以遥轻点头颅,还是不曾言语,只是伸出手把徐笙捏着他衣袖的手握住,手心中传递来的热量让男人微微翘起眼角,徐笙能明显感受到男人的心情愉快许多。

不止男人心情变好,徐笙也高兴起来。老子的道德经没说错,“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徐笙自成婚头一回体会到人家说的蜜里调油的滋味儿。

回到季家时,除了胡氏和马氏外,季家的成年人们都已经聚坐在了院子中,庄严肃穆地围了一圈。徐笙前头的松快心情荡然无存,即使徐笙问心无愧,可见着这阵仗还是紧张得头上直冒冷汗,依靠着季以遥才勉强没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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