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让您担心了。”徐笙语气饱含着内疚与后怕。
“女儿不小心掉进了以前猎人布的陷阱里……”
徐秀才暗自心惊,亏得没掉进现下布的陷阱里。于是也顾不得训斥女儿,只想着快些回家让姜氏瞧瞧女儿伤在哪了。
徐秀才见季以遥背了徐笙一路下山,忙把徐笙搀扶下来,犹豫了一下,也立在徐笙面前弯腰蹲下。
徐笙止住了父亲:“爹,我已经好多了,我能走。”
徐秀才便也没强求,只让徐笙搀着自己胳膊慢慢挪动,父女也该是要避嫌的,还当着女儿未来夫婿的面呢。徐大宝在姐姐失踪后也闹着跟徐秀才一起上了山,此刻见状凑上前去挤开立在他姐姐另一侧的季以遥,让姐姐撑着他。
一行人慢慢悠悠地朝着村里回去。
行至村尾,季家男人们便告辞了,本来季以遥还想着再把徐家人送回去,也被徐秀才和徐笙婉拒了。
姜二郎早就先行一步回去给还在寻找徐笙的女人们报信,当徐笙一行人到家时,姜氏已经立在门口,还未走近,看着徐笙这幅狼狈的样子,姜氏泪流满面,一个快步冲到她面前,举起手像似要狠狠打她,可落在徐笙身上时,那点子力道微不足道。
敬业地当着小拐杖的徐大宝没来得及拦下娘亲,只看着娘亲的掌落在姐姐身上变成了拍,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原处。
陪着徐家人安全回到家的姜家男人们便提出了告辞,姜氏与她兄弟侄儿们客套感谢了几句,约好明个儿她做东请他们来吃饭就放了人离去。
姜氏回身接替了徐秀才的位置,一只手搂着徐笙的腰,一只手扶着她的手臂,同徐大宝一起把她放回了她的屋子。
把徐大宝轰出去之后,姜氏迫不及待地上手脱女儿的衣裙。
徐笙身上疼痛坚持了走了近一个时辰的路早已经筋疲力尽了,也由着她娘。
衣裙尽褪,血污破烂的衣裙已经让姜氏担心不已,这下子没了衣裳的遮掩,徐笙身上的伤痕更加触目惊心。
白皙的皮肤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血痕擦破更是一道比一道深。姜氏流着泪骂她胆大不安分,又找了药酒替她仔细擦遍全身。
徐笙嘴唇泛白,双手抓着身下垫的褥子,用着全力忍受酒精刺激的痛苦,由着娘亲唠叨。总算,那股子痛劲稍稍过去,在姜氏的絮叨中,徐笙又沉沉睡去。
……
徐笙生病了。
自那日回家后,姜氏给她简单的擦了药酒便由她睡去,直到第二日下午宴请完姜家她还未转醒,姜氏不放心,进去一探她的额头才发现烧得滚烫,才匆匆喊徐大宝去隔壁村请郎中。
郎中给她诊脉后,说她这是惊悸之症,开了药好生休息些时日就行,姜氏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地。
村子里请郎中可不常见,谁家小病小痛的不是自己熬熬就过去了?不出半日,整个村里传道徐笙生了重病,更离谱一点的称她快要病死了!
于是第二日,与徐家与徐笙交好的人家提着鸡蛋白菜来看望她,姜氏开始还乐呵呵地接待着,直到知道原委的姜家都不放心来隐晦地问候几句,姜氏才晓得这一遭,当下一黑脸在院子里破口大骂,是哪个缺阴德的咒她女儿云云。
徐笙倒是一直都浑浑沉沉养病,若说她胆小,那哪能做出那骇人的事?若说她胆大,那事之后又被吓得成天个做噩梦,导致这病迟迟不见好。
期间季秀才也来探望过,只同徐秀才说了几句话,问候了徐笙知晓她的病没有外头传的那么严重,留下些红枣鸡蛋就罢。
徐笙安心地养着病,半月之后慢慢地定下心神,病也渐渐好转了。与此同时,外边她的婚事进程也在继续进行着。
婚期定在十二月初八。
姜氏忙得脚不沾地,又要照顾家里又要天天往季家跑商量婚礼事宜,不出一月,肉眼可见的她下巴更瘦削了些。
关于席面问题,姜氏还差点跟季大娘子吵起来。姜氏好面子,唯一的女儿出嫁她是想办的风风光光的,她想到季家家贫,不摆三天流水席那一天总是要得吧?
姜氏在季家把这话一说出口,还觉得真真够儿体谅亲家了。谁曾想季大娘子陈氏一张口就直接否了,扯出年前季二郎办的婚事,就只让了几家亲戚一起凑个热闹,再给外头看热闹的乡里乡亲抓点瓜子糖果,婚就成了。都是姓季的,怎就如此厚此薄彼?就因为他季三郎考了个秀才?
陈氏觉得季三郎的婚事也该跟季二郎的一样办。
两个女人在屋内大骂出口,穆氏在一边左右踌躇,不知道该劝哪边,劝哪边都不对。
争吵声惊动了刚从田里回来的男人们,进来堂屋一问,男人们都沉下脸来。
姜氏住了嘴,陈氏打量着自家男人的脸色,大嗓门也渐渐低了下去。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
门口季以遥突然出现,递了两吊铜板交给穆氏,交代穆氏按着姜娘子的意思好好操办。
“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在镇上接了活,给书坊抄书这半年攒下一些。”
“乖乖,你这半年就能挣家里二亩田一年的收成……”
季家祖上倒是有些田地,架不住后头遭了荒年,为谋生路卖了大半去,现下也只剩了五亩地。
七八月间农闲时,季老大和季老二还得去镇上寻摸些力气活计,也不过才多个一二两银子。
陈氏有些贪婪地盯着穆氏手中的两吊钱,吴氏走到她前边去,暗自捏了她腰间软肉一把,陈氏吃痛,乖觉地垂下眼。
吴氏看着三孙子道:“家里给你办酒哪用你的钱?你这好好留着,以后读书多得是用钱处。”
陈氏不甘心,又抬起头道:“娘,这可是差不多二两银子,三郎再需要钱,也不用给他留这么多……”
二两银子,抵得过季家一年三分之一的收入了!
吴氏极瞧不上眼陈氏这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怒道:“老大家的,家里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眼皮子浅得见着点都想扒拉进你怀里!我话就撂这,以后大郎二郎有出息自己去挣了钱回来,我也不要他们的!”
眼见着吴氏摆出不容商量的态度,陈氏眼珠子一转,自认不能让自己这房吃亏,道:“那三郎现在会自己挣钱了,他以后也不需要我们供了吧?可算是熬出头了,往些年供三郎读书的那些钱,都够家里买几亩好地了。”
吴氏横了一眼陈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被季以遥截过话头:“大婶说的是。奶,孙儿如今能有进项,也要成家了,总不能一直靠着家里供着,而且大哥的孩子也到了启蒙的年纪,四郎过些年也该娶亲了,不能为着我拖累了一大家子。”
这些年全家供应着他念书,过年家里孩子都难做上一身新衣裳,大婶大嫂早有怨言季以遥不是不知道。
陈氏得意了,“三郎不愧是当上秀才公的人儿了,这话讲得就是有道理。”
“瞎说,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管家的事你们男人知道什么,用不着你操心,家里还没揭不开锅!”吴氏沉了脸:“老大媳妇,我还没死呢,这家你就想当了?”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旁边沉默的季老大走过来对着陈氏就是一巴掌,“有你什么事,丢人现眼的东西,闭上你的嘴!”
季老大又转头对着吴氏道:“娘,是我的错……我回头定会好好管教这婆娘!”
姜氏看了季家的这一场闹事,也觉得继续在这儿有些不自在,便又拉着季家人想快点商讨出个章程好离开。
最后两家边各退一步,不办流水席,但是请各家亲戚并村里人都来热闹热闹。
陈氏心里还是不满,觉得自己的二郎被三郎压了一头,但这是季三郎自己出的钱,刚刚又闹那一遭,她不再敢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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