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君来跟年赋说要去请神婆,因为怀疑聂行云被夺舍了。

天老爷,你说谁来问一句“我惹人生气了怎么办才好”都是正常的,放在聂行云身上就是一万个不正常。

聂行云是谁啊,这家伙前女友气到出轨,拉着出轨的新男友跑到他面前都只会说一句好,根本不会生气也不会想到前女友有多气愤。

啊,还有聂倾去年生病,虽然不严重但也绝对病得不轻,林浔苦口婆娑劝人回去,结果聂行云真就回去看了一眼就回学校上课了,家里电话打到何君来那儿试探。

何君来也就问了,结果聂行云就说了五个字。

“还喘着气呢。”

吓得何君来是一个字不敢转达。

所以说这样的聂行云什么时候在意过谁是不是生气了?

这事儿不是被夺舍谁敢信?他何君来第一个不信。

年赋听了也觉得对方是个奇人。

【年年都赋:所以呢?对面是谁?】

【何和盒:你看我敢问吗?】

【年年都赋:那你教他了?】

【何和盒:……】

【何和盒:教不了一点】

【何和盒:我也是想教的】

【何和盒:结果他说不知道对面为什么生气】

【年年都赋:……】

【年年都赋:夺舍了,但没被夺完全】

话题的中心人物此刻正在教聂尘尘功课。

自从上次柯昔指出聂尘尘的功课有问题,聂行云看到聂尘尘在做作业就会下意识检查一下。

毕竟看图写话实在是太离谱了。

但聂行云此刻有点心不在焉。

茶几上手机还停留在他和何君来的聊天页面。

那天何君来一惊一乍,硬是给聂行云整得耳朵疼了,一句话没说,一件事就从线下转移到了线上。

【何和盒:道歉是首要的,其次要对症下药啊,你是怎么惹对方生气了?】

【聂行云:我不知道】

【聂行云:就是直觉】

【何和盒:有时候我觉得】

【何和盒:人被你气到真的不奇怪】

聂行云不知道柯昔为什么生气。

何君来常说聂行云是个没有人情味的家伙,要不是从小认识,聂行云早被他线上投稿吐槽bot八百回了。

可何君来做的那些蠢事,再问聂行云一次他也只会说是何君来活该,但柯昔的反应很明显是自己说错话了。

用何君来的话说,就是他极少能认知到自己错了,所以从那个问句问出口开始,这就是件罕见事儿。

“哥哥,你在想什么啊?”聂尘尘用铅笔戳戳聂行云的手臂。

“没有,这几道题写完了?”聂行云问。

聂尘尘点头,嘬着果冻含糊不清:“嗯嗯,哥哥你快检查吧!”

柯昔是个很神奇的人,因为看起来刺刺的,不像什么能靠近小孩的人,偏偏能当幼师。

聂尘尘被他说过以后活泼了不少,读书也比平时要认真一点,不像以前那般抗拒交谈,许多时候只会用肢体语言表达想法。

但这不妨碍聂尘尘没几道数学题是对的,聂行云理科出身,一阵勾勾叉叉划着越改脸色越冷静。

聂尘尘可没有识人眼色的本色,更何况这是聂行云,他吃完了果冻趴在桌上说:“哥哥,小柯老师不来玩了吗?”

在聂尘尘的想法里,聂行云虽然跟他说柯昔是生病了,但也跟来家里玩了差不多。

他的心思很单纯,小柯老师愿意拿他的纸画画,他就以为小柯老师以后也会来的。

聂行云笔尖一顿:“小柯老师要上学。”

聂尘尘嘟了嘟嘴巴:“他上次在我的纸上画了很多好看的画呢。”

聂行云冷冰冰地,没有哄小孩的意思:“画画课的时候他会去教你。”

“那画画课以外我就不能见到小柯老师吗?”

小孩不解,明明之前家里只有管家的时候,老师还会给管家打电话的。

正是调皮的年纪,聂尘尘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了,立刻就伸手将聂行云放在桌上的手机拿了过来,想给小柯老师打电话。

聂行云的屏幕还没关上,正是何君来问他怎么惹柯昔生气了的页面。

没有指名道姓,聂尘尘字认得也不多,应该不知道是谁。

可聂行云一天到晚身边没几个人,聂尘尘一下就想到了小柯老师来家里的时候,氛围坏坏的,小柯老师看起来也不开心。

想到这里,他醍醐灌顶似的:“哥哥你怎么惹小柯老师生气了?”小孩的脸皱成一团,“怪不得老师不来了!”

“……”聂行云默然,半晌,竟也没瞒着聂尘尘,“我不太会道歉。”

“哥哥好笨,爷爷还说你好聪明。”聂尘尘颇有不服,“骗人,还不如我聪明,我都会道歉呢。”

书上说小孩的心思最真最纯粹,聂行云记得,所以他不吝啬向聂尘尘请教:“那我要怎么做才好?”

聂尘尘不明白哥哥怎么这么笨:“哥哥做错了就要道歉啊!上次我不小心惹班里的小珠生气了,给她折了好多她喜欢的千纸鹤,好好牵着手了才和好的!”

聂行云钻牛角尖:“可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那就送花呀!哥哥你笨你笨,你笨死啦!”上大学都是跳级的聂行云被8-0=0的聂尘尘一顿嘲讽,闭了闭眼,尽量情绪平稳地听他说缘由,“爸爸妈妈吵架,爸爸都是这样哄妈妈的!妈妈每次都很开心!”

可柯昔并不是聂行云的谁,聂行云也没买过花,不知道这方式放在男孩子里到底靠不靠谱。

聂行云一把将自己的手机夺回,惊得聂尘尘大喊:“哥哥!我还要给小柯老师打电话呢!”

聂行云一句话将聂尘尘的想法扼杀:“我没有小柯老师的电话。”

他的右手放在桌上,手下压着的是聂尘尘的数学题,他用食指点了点说:“改作业。”

聂尘尘委屈巴巴:“那哥哥你呢?”

聂行云抬手将小孩的脑袋掰向作业:“写你的。”

聂尘尘认命,小脑袋瓜只记一件事,写两道题就忘记刚刚在纠结什么了。

不少书都这么写,孩童的心是最纯粹的,所以聂尘尘的话聂行云并未都当作戏言。

【聂行云:道歉要买什么东西比较好?】

【何和盒:当然是买对方喜欢的东西啊。】

【何和盒:你还想着要哄人?】

何君来看聂行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都以为这事儿要点到为止了。没想到和年赋吐槽吐槽着,聂行云的信息又发了过来。

【聂行云: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何和盒:……】

甚至和当事人还不是很熟,何君来都有些怀疑,聂行云是不是真的招惹了人,是不是聂行云被手底下那群人的论文气晕了、出现幻想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可是聂行云啊,他只有觉得自己没错的份儿。

但他还是真诚地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何和盒:如果真的不了解就问一下导购员】

【何和盒: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还没聂尘尘靠谱。

除了钱柯昔并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他不会花什么钱,占大头的是颜料和那些药丸。

药因为有疲倦的副作用他早就停了,那就只剩下颜料,昂贵颜料画出来的画去换更多的钱,钱这个字眼仍是柯昔的最终目的。

为了修学分,柯昔晚上有另一堂选修课,不过这课的老师批准他不用上,因为需要他到美术楼搞作品。

老师是教色彩的,叫张凌,几天前给柯昔发了信息,让他去参加市里的大奖赛,说是绘画组缺人,学校需要点含金量,柯昔很适合。

不说冠军,柯昔参赛拿奖的概率是百分百的,只要参加,必拎个杯回校。

而这次他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老师说奖金有2万。

“柯昔,你又要出门啊?”刚坐下打开游戏的彭昶冒头问,“不出校吧?”

想了想又补了句:“记得带伞。”

这人上次就因为出校被雨困住才让聂行云扣了分,让他不由得担心。

一周相处下来,彭昶发现了,柯昔对专业与赚钱以外的事情都不是很了解。

“不出校。”柯昔说,“有个比赛,我去美术楼。”

彭昶闻言放下心来:“那就好。”

柯昔在生活方面有点丢三落四,开学一个多月,他已经丢失三把伞了,不是在学校操场就在食堂,总之寿命超过一周的都算长。

穿戴好,柯昔在彭昶“千万别又丢了”的声音下自然地拿着对方的伞出门了。

看起来并不会下雨,放在包里能有什么问题?

比赛主题张凌已经让柯昔看过一遍,作品也大概构思了,他今天只打算根据草稿起个型就回去睡觉。

他最近有点太累了,有时候要送资料,满课还得逃两节去送,回了宿舍几乎是连洗澡都不想去了。

美术楼的这间教室是张凌给参赛选手申请的,柯昔到了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

翻了翻包,柯昔发现自己为了放伞把草稿拿出来了。

他作品需要的画布长1.2米,下笔如有神他还做不到,所以撕了几张画室的A4复刻几份自己草稿,揉一份扔一份画了十来次才找到一张原来那般满意的。

柯昔差不多把稿画完的时候画室来了人,应该是张凌说的另一个参赛学生。

悉悉索索地,柯昔听不到都难,但回头看了一眼后默默转回来继续画了。

汪轼“啧”了一声,不耐烦道:“怎么又是你?”

看起来完全不把自己将人推下水的事情放在心上。

看到江眠辛去要监控的那一刻汪轼确实是慌的,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自己明明特地卡了欺骗摄像头的视角,怕什么?

监控安在前台,而他和柯昔正好在斜对角,柯昔比他身形小,站在身前就完全挡住了,遮掩他的动作也是轻而易举。

柯昔的表情太刺眼了,总像在嘲讽他,明明没什么背景,但和他一起比赛输的话完全不是什么悬念。

他讨厌柯昔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他找不到柯昔比自己更受欢迎、或者说比自己更好的原因。

或许就是脸蛋长得比他漂亮了点?

柯昔没有应答汪轼,轮廓已经轻描出来,心想自己可以准备走了,于是快速将线条勾勒后盖下了画布,起身收拾东西了。

这让汪轼很是不爽,在圈子里多是别人巴结他的份儿。

他一步向前将柯昔正在收拾的包抓住:“你是哑巴吗?”

柯昔也不快,皱着眉将他的手拍开了:“少动我。”

想到汪轼将他推入水中,柯昔极其不解:“你是凭什么觉得我有耐心跟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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