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村庄的轮廓又清晰的点缀在山脚下。如一个个身高威猛的保镖,在山脚下设置的一道关卡中站立,审视着每一位来到这里的村外来客。
山脚下的一处泉眼从未干涸过,缓缓流出的清水为这个村子带来了许多便利,绕过一道又一道弯后逐渐变为一条一米宽的小河,小河流向村庄后,逐渐把宽度加大。
一群群鸭子早起后便到河里沐浴,嘎嘎的叫着,似乎在探讨着昨晚的黄鼠狼伤害了几只鸡。又或者在议论着水里的温度或者是早上主人会不会加餐。鸡犬狗吠也没有消停过,孩童们的吵闹声不绝于耳,这是早晨固有的热闹场景。
当某一个烟囱上吐出第一口炊烟后,像是在悠然的升腾中发出了做早饭的信号,没过多大一会儿,再放眼望去,家家户户开始相互仿效,安静了一个晚上的烟囱睁开疲惫且乌黑的双眼,懒懒散散的开始工作,看着炊烟妖娆的身姿从细小的洞口挣扎着出来,像是禁锢一夜的身体得到了舒展,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开始在一个不受束缚的环境下展示自己的曼妙身姿,可是还没等做好准备,一阵微风吹来,刚做好的动作皆被吹散,一瞬间化为了乌有,空气中留有淡淡的柴火味。接着还有不服输的炊烟从烟囱口冒出来,它们想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结果呢,与先前的如出一辙。都逃不出一阵风的蹂躏,都逃不出被吹散的结局。
马稻在厨房里忙碌了一会儿,端出来一碗稀饭,把干硬的馒头掰成小碎块,泡在稀饭里面吃。大口吸溜着喝,好像是很赶时间似的。没时间去品尝味道,只需把肚子填饱即可。一碗稀饭喝完后,抿一下嘴巴,收起碗走到水池边,冲洗几下后把碗送到厨房去,拿起一个小蛇皮袋子,一把小锄头,还有门口的鞭子,把屋门锁好后,站在大门口甩起鞭子,“啪啪”的响起来,羊圈里的羊儿开始骚动不安的“咩咩”乱叫,马稻把羊圈门打开后,一群羊在羊圈门口挤来挤去,互不相让,这让咩咩声叫的更加响亮,马稻一声令下后,羊群乖乖的排起了队,有规矩的一前一后走出来。
山,还是那座山,少了青绿布满整个山地,多了暗黄在山上停留。当双脚踏上山路的时候,整个人好像走进了一个世外桃源,那里没有人打扰,那里没有烦恼,只有遍地的草深陷在泥土之中,沉默中恭候着一群羊儿与一个女人的来临。
羊群“咩咩”的在前面叫着,马稻在后面跛着脚跟着,相比于昨天,今天好多了,但是在走路的时候,还是感到不适。这些小伤对于马稻来说都不是事,平常干活免不了磕磕碰碰,没有那么娇气,所以即使自己腿脚不便,该上山还是要去,也没有听从柳嫂的话,用一捆花生秧来解决问题。山上跑一跑,羊儿也吃的舒服,自己也可以出来看一看。每次坐到山上的时候,心情会不由自主的跟吹过来的风互动,马稻在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山上的独处时间,让她的心开始跟着风走动,什么烦心的事,好像都被风吹得很远很远。
两只眼睛闪着一种为精明人所独有的冷静光泽,在地上敏锐的寻找着,看到一个中药材,便挥起小锄头把它们从地上刨出来,往往一个上午下来,所拿的袋子都可以装满。
可谓是满山都是宝,而马稻在寻宝的过程中,心情是格外的顺畅。
累了的时候,也会坐下来休息片刻,看看四周的风景,虽然总结不出“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的感叹,但也能感受到站在山顶时内心的愉悦。
马稻在痛与快乐之中徘徊着。一个人的时候她可以去放下一切,她的理性战胜了感性,做回真正的自己。可以做出不带勉强的微笑,可以哼出自己喜欢的歌曲,可以边走边唱,忘记一切的不愉快。回到院落的时候,她做不了真正的自己。她会看到空荡的院落,想起中华,她会听到口哨声而想到成功,被这两个男人左右心情的时候,马稻心是绝望的。
一个反目为仇消失无影踪,一个给不了他所想要的结果而意难平。
自己无形之中成为了躲债的主,活着活着到人生的暮年,面对这样凄惨局面。究竟是悲哀还是悲剧?
累了,坐下来,脱下鞋子让受伤的脚舒缓一阵,坐在地上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那片天空,当与那轮骄阳对视的时候,马稻瞬间闭上了双眼,眼睛像是受不住这样的刺激,躺在草地上,无数次这样,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附近羊儿的咩咩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声音打扰,再也听不到那些七长八短的家庭理论话题。
可是,当静下来的时候,本来心情好好的,突然间又想到了中华,眉头不禁的皱了皱,眼神中的快乐随之便消失,小声的嘀咕着,中华到底在哪里啊?
面上装作无所谓,不去关心的样子,可是内心是比谁都急,但是自己要去哪里找呢?到底是不是在徐寡妇那里?想到这里的时候,眼角忍不住的流下了无声的泪滴。越想越难受,越难受情绪就受到影响,小声哭泣着,越想越难过的时候,哭声便在山顶回荡。身体因为抽泣而抖动,声音也由刚开始的低沉到最后的嗷嗷大哭,或许没人会知道自己内心的世界是有多么的悲壮。面子上自己像是与世无争的样子,可是内心深处无比煎熬,但凡中华给自己打个电话,也知道他究竟在哪里,可是现在呢,电话处于关机状态,去哪里找,去哪里寻?
正当自己哭的难以把持的时候,情绪崩溃到一发不可收的收拾的时候,感到身边有人坐了下来,马稻睁开迷蒙的眼睛,泪眼婆娑的看过去,只看到成功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纸,心疼的拿起来往马稻脸上轻轻的拭去,马稻“啊”的喊叫一声后,坐了起来,情绪瞬间大爆发,扑到成功的怀里失声痛哭。
“我说不担心他是假的,谁家的父母在孩子走了之后还能装作没事发生一样?我不是个好母亲啊,我不是个好母亲啊”
成功紧紧的搂着马稻,左手轻轻的拍着马稻的肩膀,右手在擦着马稻脸上淌下的泪水。听着马稻撕心裂肺的哭喊,内心也是非常的难受,低下头来,下颏挨着马稻的头顶,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好像在等马稻把情绪发泄过后,再去安慰,而此刻,就让她好好的去释放心里的憋屈。
“昨晚不是说的好好的嘛?我来找他,这会怎么一个人独处了,就开始胡思乱想,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知道吗?想哭了当我在你身边时,好好的哭,累了有我在身边时,稳稳的抱着。你一个人这样难过,我心里也跟着不舒服啊。他也就是年轻气盛,过段时间想开后,自然就会回来。”成功紧紧的搂着马稻,小声的说着,说完后还不忘在马稻的头顶轻吻一下。
“你说会不会在徐寡妇家里,中华走的那天她来到门口两趟,再后来就没有出现了,我也到平房上看了看,然后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那晚下着雨,听不清楚声音,现在村里人都开始八卦,柳嫂的婆婆半疯半癫的说中华在她家,现在徐寡妇又不出门,你说综上所述,中华是不是就是在哪里藏着的。”马稻哽咽的说着。
“你不是给国芳打电话说这件事了,国芳怎么说”
“她说村里人是神经病,怎么会把中华想的那么不知羞耻,往她家里钻,但凡是个男人,正常的男人,也不会去她那里过夜,并且还是几天几夜,另外中华已经订婚,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唉,国芳说的也有道理,你别难过了,我去想办法找找看”
“你能有什么办法,徐寡妇当初要嫁的人是你,就是你悔婚人家才又找的蒯大同,后来蒯大同走了,人家又想找你套近乎,你断然拒绝,让人家一个女的弄一鼻子灰离去,你说说你已经伤了人家两次心了,你想什么办法,明目张胆闯进她家一看究竟吗?她会同意吗?”
“办法会有的,你等着吧,这事不能再拖了,拖得越久问的人就越多,越不好解释,现在喜乐家也知道这件事了,最起码给人家一个交代吧,是不是?”
“是的呀,就想着万一因为这件事而黄了婚事,可该怎么办啊”马稻说完后,附在成功的胸口又开始放声的大哭起来。
“别怕,别怕,不是有我在的吗?我这不是看着你状态不对,赶紧就跟在你身后上山,有什么事咱一起扛,别把自己憋屈的到山上哭,连个递纸送拥抱的人都没有,你说是不是?”
“那你不是来了吗”
“我那是看到你状态不对,我又不能天天注意到你的举动,注意不到怎么办?你把这座山哭平,像孟姜女一样”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