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马嫂,你这是怎么回事,跟着站起来是什么意思,比身高啊”柳嫂也慌忙的站起来。

门灯下,张嫂与马稻身高相同,只是中间有个又矮又胖的柳嫂时,画面有点搞笑起来。

马稻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没有,腰疼,起来活动活动”

“唉,走吧,回去吧”柳嫂黯然神伤的说着。

“以后不能晚上出来说了,夜谈改为白天谈了”

“为什么”柳嫂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现在什么天,晚上温度低了,出来一坐几个小时,不怕吹感冒啊”张嫂缩着脖子说道。

“也是,改为白天吧”马稻笑嘻嘻的说着。

“白天岂不是又要掐时间了,嫂子每天还要放羊”

“那还不好说,鞭子一响就是出去了,鞭子再响,就是回来了”张嫂唾沫横飞的说着。马稻在一边笑着,只有柳嫂可能是不在状态,好像今晚说的话都持有怀疑态度。不停的去追问为什么?

“要不要我今晚陪陪你,你家老马又不在家”张嫂小声的说着。

“这,这可以吗?”柳嫂不安的反问道。

“你还真信了,我就是逗逗你,我要是给你睡一张床,你还不把我压死啊,你看看你家老马是啥样的体格,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老马”

“我家老马可好了,我家老马的手最有温度了”柳嫂说完又开始哽咽了起来。

“啧啧,真的是离不开男人啊,明天去找他回来吧,别赚钱了,回来陪媳妇。好好拉着你的手”张嫂说完后气冲冲的离开。留下柳嫂站在那里暗自垂泪。

“别哭了,习惯就好,过了这几天适应期就行,又不是不回来了,过个两三个月就回来陪你过年了,啊,别难过,快回去吧”

柳嫂不做声的迈着小步走着,这时候张嫂已经走到拐角处,大声的叫嚷着“你快不快过来,不快过来我先回去,没人陪你回家”

“唉,我快,我快”柳嫂一边抹着泪,一边小跑向前走着,远远看去,像是一个肉球在慢慢往前滚动。

马稻看着两人闹呵呵的离去,收回黯然的目光,默默的把椅子搬到大门口,自己又坐在门口,默默的看着夜的黑发呆。

想着刚才柳嫂的可怜样,像是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也是如此,家里不敢表露情绪的时候,山上可以肆无忌惮的哭,每当回到家中,孩子便会问,母亲为何眼睛肿了,马稻尴尬的说着,山上的风沙太大,躲避不了,所以就经常有沙子进眼里,不舒服的时候,就揉一揉,结果就成个肿眼泡了。孩子们信以为真,乐呵呵的离开。

但是在一边的老蒯不相信,他多多少少知道马稻与成功的私情,所以当他拿出钱指挥孩子们去街上买东西的时候,马稻便隐隐察觉到不安。当老蒯的拳头砸向自己的时候,马稻把案板拿出来做掩护。不知道什么时候,马稻从逆来顺受学会了反抗,也许就在那个时候,他们家里的东西经常要换新,因为随时都可以打起来,随时要找东西当掩护的工具。这些年怎么过的,马稻心里的伤痕那是历历在目,只不过自己从来没有对外说过,曾经心痛,曾经惶恐。多少次在绝望中看到一丝光明。以至于自己一直委曲求全的活着,如若不是成功给予温暖,让自己知道这世间还有人对自己疼爱有加,或许早就会做出偏激的事情。

他像是一抹光,在黑暗中把内心的恐惧驱赶,让马稻在痛苦的日子里慢慢振作起来。所以她偷偷的与蒯成功交往着,老蒯继续在外面红旗飘扬。他们的世界里早就貌合神离,只不过在老蒯偶尔想不通的时候,还是会拿马稻出气,而那个软弱的人在这凄苦的日子里成长起来,学会反抗,不再被老蒯拿捏在手里。在与老蒯周旋的三十年里,从最开始的逆来顺受到最后的以牙还牙。在最初交往那段时间,马稻是抱着泄愤的态度与成功走到一起,成功无疑成为了受害者,当自己皱成一团的报复心理被成功一点点的熨平时,马稻的良知被唤醒了,那个小自己十岁的男孩是真的在乎自己。继而又在自责中向成功靠近。

一切过眼云烟是那么的清晰,一切的故事又都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她在最错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对的人,注定要一辈子纠缠不清。无论是大杨树下,还是山沟里,他们一次次的靠近后不舍的离开,二十年的岁月,匆匆一眨眼的工夫就这么一晃而过,以后能怎么样?

马稻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又想起了柳嫂刚才的难过,自己何曾不是这样,以后也要这样,成功走后注定会把自己的心带走,那么自己在家这段行尸走肉的日子该怎么过?马稻想到这里的时候,眼角忍不住也湿润了起来,不过她不像柳嫂那样,毫无遮拦的发泄情绪,多少年的苦难日子让自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眼泪她控制不住,会悄悄的流下来,在脸上无声无息的蔓延。

马稻心碎了。

她舍不得那个男人的离开,但是她做不到挽留,好像他出去必然有他的目的,她阻拦不了。走吧,走吧,早晚都是要这样。马稻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伸出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抹了几下。被泪水已经整的崩溃,即使自己假装接受,可是内心世界里却想去挽留。

这时候,河对岸的口哨声再次响起,马稻的身体像触电一般,整个身子开始摇晃起来。过后又平静下来,默默的走回院里,关起门,关上门灯,这时候,那一阵阵的口哨声吹的是格外的急促。马稻径自的走到屋里,拿出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到卫生间去,一番冲洗后,穿上崭新的衣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揉了揉哭红的眼睛,转身走了出来。

口哨声还在河对岸响着,听起来的时候,像是一阵阵无声的哭诉,传入到马稻耳际的时候,马稻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在院中走来走去,突然间口哨声吹着吹着没有了声音,最后几声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就那么无力的挣扎几下后,安静了。

马稻惶恐了,无疑这是成功在对自己一个暗示,而自己还在悲伤中,那不安的心情让自己继续在院中徘徊。

最后鼓起勇气走到铁大门那里,缓慢的打开门,露出一条缝隙,看了看外面,确定没人后,自己慢慢的走了出来,悄悄的把门关上,锁好后,把钥匙装到口袋里,站在那里思考了一会儿后,正当自己要迈步走开的时候,突然有个黑影闪现,一把将自己抱了起来,黑暗中马稻紧张的挣扎着要跳下来。伸出双手胡乱的掐着对方胳膊上的肉,小声的说着“放我下来”

“是我”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马稻默默的把手伸出来,紧紧的搂住那个人的脖颈。成功抱着马稻,一直在黑暗中走着,没过大一会儿,听到水流的声音,歪歪扭扭的踩着大石头过河,门前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亮光,马稻被成功抱进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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